苏暖暖草药摘得勤,而百里无尘肉身乃灵胎,本就恢复极快,三日后,他便能下地了。
只是他伤势虽好转,一身修为却尚未恢复,不过距完全恢复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了。
这日,百里无尘推开大殿的门。
这是自从受伤后,百里无尘第一次自己下地。
屋外葱葱郁郁的归落山山林映入眼帘。
山风吹拂,将他一身洁净白袍吹起,他沉静的眼眸掠过四下苍郁。
只有山风微啸的声音拂过耳际,百里无尘眸色沉了沉。
苏暖暖……还未回来。
这些日子,她大部分时间都用来为他采摘灵药。
就在前日,他曾劝说过苏暖暖无需再采灵药,虽然恢复的时日会延长几日,但这于他并无妨碍。
他对自己彻底恢复的事并无多大烦扰。
灵药采摘并不容易,她并不需要让自己此般辛劳。
百里无尘往苏暖暖所住的偏殿看了看。
门扉紧闭,那里,寂静无声。
看来,她并未听从他的话。
似是感受到主人的气息,林中草木一时之间不约而同微微摇晃起来,整个山林泛起一阵白色光芒,光芒一闪而过,充沛的山灵之气乍现!
而殿门缝隙处的花株幼苞在光芒晕染下一瞬间簌簌绽放,极为艳丽,而后花瓣层层散开,徐徐落在百里无尘脚下,无声的宣告膜拜与臣服。
百里无尘微微敛息闭眸,喧沸的山林逐渐恢复安然。
他侧过眸去,向后院走去。
百里无尘径直向前,最终却是来到了那处不起眼的小膳房里。
他气质凛然,负手而立站在膳房中央,垂眸环视,乍眼看去,与这小膳房里格格不入。
然而,片刻后他却熟门熟路挽起了衣袖,开始舀米做饭。
香甜的米饭在沸水中逐渐蒸熟,随后,百里无尘转身去处理手中的食材了。
百里无尘的刀工很好,下刀极快,偏偏切得齐整又片薄,从他的刀法,一眼便能看出他是用心学过厨艺的。
待将所有的食材收拾好,只等着下锅时,百里无尘站在案桌前,心里却又升起几分罕见的愧意来。
细算起来,这是他第二次为苏暖暖下厨。
第一次,那时梧秋正与他起了争执,他不忍梧秋挨饿便做了些吃食,梧秋却并不愿进食,后来,是苏暖暖肚子饿,闻着味道摸索到了这间膳房里。
他所幸将那一顿膳食送予了苏暖暖,他如今还能想起她狼吞虎咽的模样来。
她当时饿坏了罢。
那时她刚被自己从后山找到,一个人迷失在禁地一天一夜,其中惊怕不言而喻,想来那一日吃了不少苦头,然而彼时他与梧秋争执正盛,并无心顾及到她,连她会不会挨饿都没想到,便随她离去了,而她也什么都未曾提起。
她似乎从来没有对自己说过任何一句怨言,也未曾对她提过一句要求。
给她什么,她就接受,不给或者未曾考虑到的,她也不强求。
她一直是安分的。
安分的……几乎让人忽视。
百里无尘终日清冷的神色中渐渐涌现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来。
金火兽初时抗拒捉弄她,梧秋苛骂冷待她,她又是一个人从人界来这人生地不熟的归落山,他并未时常会来见她,很多时候,她都是一个人……
百里无尘心口像是被什么轻轻撕咬,微微握紧掌心。
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对于苏暖暖,他真的忽视了。
他静静站立半响,心中一股挥之不去的郁气萦绕不散。
现在,他能做的依然不多。
米饭的清香正浓时,一小锅香喷喷的蘑菇萝卜汤也出炉了。
百里无尘将饭菜盛紧瓷碗中,收拾一番后,出了门。
归落山是他自小生活的地方,对归落山他自是熟悉的,除了那处禁地,何处开了什么花,何处长了什么草,何处有灵物穿行而过,即使不出大殿,他也一应知晓。
只要用心感知,这里一花一叶的变化皆存在于他的灵识之内。
百里无尘径直去了前方的山林。
在一处山坡上,他果然看到了苏暖暖的身影。
她背着一个小背篓,穿梭在一株株草茎之中。
此时,上方的日头炙烤炎热。
大滴汗珠从她额头渗出。
苏暖暖一边随意擦了擦汗,一边又躬身在草株中翻找自己所需要的灵药。
前方蓝色的草株吸引了苏暖暖的注意。
她心里一喜,这不就是她在药理书上见过的其中一味灵药么。
苏暖暖忙上前,跪在那灵药旁,小心翼翼伸出手去。
然而灵药却不是轻易能得到的。
就在苏暖暖快碰到它时,它蔚蓝如海的茎叶上忽然长出一根根尖刺,朝苏暖暖毫不留情扎了过去。
苏暖暖猝不及防,被尖刺扎破了手背。
眼前的土地一阵簌簌抖动,眼看灵药就要逃走,她也不管那还流着血的伤口,向前一扑,一把将带刺的灵药握住!
灵药在掌心疯狂乱窜,苏暖暖紧紧握住它,笑道,“你别乱动,我只是取你几片叶子,再动,我就将你连根带走,你的生命就在今天会划伤句号。”
什么句号不句号?
灵药也听不懂,它只知道面前这女人绝对在威胁它,霎时它真一动不敢动了。
苏暖暖满意一笑,果真只轻轻摘下几片蓝色的叶子,而后,她将灵药根茎重新埋入土中,轻轻拍了拍它,“这才乖嘛。”
她站起身来,刚才这一折腾,脸上汗珠更是密密麻麻,汗水流入眼帘,刺得眼睛火辣辣的疼。
刚抬起胳膊想要擦擦汗,却不想一方素静的宽大衣袖出现在眼前。
白色的衣袍遮住了她的眼帘,有人在用衣袖擦去她额头的汗珠。
来人动作轻柔细致,宽大的衣袖带来微微凉风。
苏暖暖一惊,忙欲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