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近月,我实在闷得不得了了,只好出了流芳阁走动走动。
眼下,皇后娘娘、贺夫人、刘夫人都已明里暗里向我透露了些心思。那我也不怕别人有意见我了,我只管在宫里闲逛罢了,所幸魏帝还未下旨。
倒也凑巧,我刚踏入御花园的门,就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动静。我不想随意进入扰了他人,便在入园处悄声等着。
“许久不见皇嫂了,今日怎么有兴致进宫?大皇兄不理会你,刘夫人也嫌你烦,你倒不怕惹人嫌,狗皮膏药似的巴巴儿贴上来。”
另一人压低了声音,辩驳道:“公主殿下,王妃娘娘是您的长嫂,您怎可如此对王妃不敬呢?”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教训我?”
这语气实在难听了些,我侧头看了看,原来是濩泽。濩泽虽贵为公主,但齐王妃到底也是齐王殿下的正室王妃。
她如此言语,的确太过无礼。
齐王妃身边的侍女一脸隐忍,方才应该就是她替王妃说话的,却被濩泽骂了回去。
此事与我不相干,多听无益,我还是离开的好。
“是谁在那儿!”
我僵了一下,心中暗道自己倒霉,我平日也不怎么出宫门,怎么一出宫门就碰到这档子事。
水来土掩,我只好信步走过去,略一委身行礼:“齐王妃安好,公主安好。”
“原来是你。”濩泽睨着我,眼中尽是不屑,“原来大家出身的女儿,也是个宵小之徒,尽在人背后偷听。到底也是些贱民百姓,上不了台面。”
我不愿与她逞口舌之快,笑道:“公主言重,是凉情行为不妥,还望公主包涵。”我已让步两次,若是她还要咄咄逼人,我也是不畏她的。
她瞥了我一眼,口出讥讽:“本公主有什么包涵不包涵的。你现在是父皇眼前的红人,宫里处处在传父皇赐婚的事,等你真嫁了哪个皇兄成了王妃,再见了你,该是本公主向你行礼了才对。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公主此言差矣。”我上前一步,直视她,“皇上再高看凉情,也只是叫我暂住宫中。不过,即便真有那一日,凉情也还是要向公主行礼的。毕竟……”我顿了顿,面带讥讽,“方才,公主对齐王妃也是口出不善,更何况是对我呢?”此言一出,连齐王妃都侧目看向我,她身边的侍女更是目瞪口呆。
“你!”濩泽拍案起身,面带怒容,“你好大的胆子,你胆敢污蔑本公主对齐王妃不敬!你——”
“凉情不敢。”我打断她的话,“公主身份尊贵,即便对齐王妃不敬,也不是凉情能说得的。公主且息怒,凉情不敢碍公主的眼,先告退了。”
我转身要走,可濩泽竟不依不饶,追了上来。“你给本公主站住!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在本公主面前,你不过是一个奴才,竟敢在本公主面前嚣张跋扈,还敢指责本公主的不是,你是个什么东西?”
濩泽满脸怒容,满头的珠翠都在发颤,显然是被我气的不轻。
原本也是,她的母妃虽然出身不高,也已经亡故,不过她却是在太后身边长大的,所以就连皇上对她也是宠爱无极,别说是对齐王妃冷嘲热讽了,即便是对皇子们,恐怕也没有多少敬意。可如此众星拱月的公主,竟然被我当众嘲讽了,难怪会如此生气。
青月在旁也借着主子的威势,开口道:“大胆夜凉情,竟敢以下犯上,还不跪下向公主认错!”
所以说,狗仗人势这个词绝对不是凭空冒出来的,这不,青月这个小宫女就将这四个字诠释得淋漓尽致。
我睨了她一眼,她立刻面露惊恐,像是被我吓到了一般。她退到濩泽身后,仗着濩泽在旁,努力扬高了嗓门:“跪下!”
“她无错,何故下跪?”
我转头看着齐王妃,心中错愕,没有想到这句话竟然会是她说出来的,她竟会为我说话。
齐王妃一步一步走过来,走的是淑女步,身形裙摆不动分毫,皇家贵族之仪尽显。
“她面见你我,有礼有度,貌恭心敬,何错之有?倒是你,濩泽,你唤我一声皇嫂,便要有该有的礼节,可是你无。我不说,是我不屑与你说。如今有人替我说了,你倒不服气。”她见濩泽面有不服,又道,“不知太后那里,现下可有空闲教导你。”
不错,太后养大了濩泽,的确是对她宠爱有加。不过太后是最重礼仪的人,她虽宠爱濩泽,但是却决不允许濩泽蹬鼻子上脸,竟然在齐王妃面前颐指气使,这绝对是太后也不能容忍的。
濩泽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无论是在魏帝面前,还是在太后面前,她都是一副撒娇卖乖的样子,与此刻的她大相径庭。
“你!”濩泽咬牙瞠目,自知理亏,辩白不出分毫。
青月见状,忙上前劝慰她:“公主不必生气,眼下该到太后宫中请安了,公主,咱们走吧。”
濩泽又将怒气转到我身上:“夜凉情,你给本公主等着,咱们走着瞧!”说罢,怒气冲冲离开。
恐怕这还是濩泽第一次吃这样大的亏,看着濩泽这憋屈的样子,别说是我心头畅快,就连齐王妃身边的侍女都没忍住笑了一声。齐王妃瞥了她一眼,她这才收敛着低下头。
“多谢王妃为凉情解围。”我行礼道谢。
“你不必谢我。”她淡声道,“你先前为我说话,才惹了濩泽不快,理当是我向你道谢。”
其实齐王妃这话不假,看起来的确是我为齐王妃说话才惹了濩泽不快。不过我跟濩泽早在接风宴上就已经有了龃龉,长宁跟她更是积久的恩怨。而她向来眼高于顶,不屑于我的出身,却又嫉恨我能得魏帝赏识,再加上我是长宁接进宫的,因此对我多有不满,这次又与她有了口舌冲突,只怕我跟濩泽现在也是死对头了。
一旁的侍女也连忙道谢:“多谢夜姑娘出言相助,兴意感激不尽。”说罢,看了看齐王妃,又道,“公主素来只知道退让,今日还是第一次争辩呢。”
齐王妃闻言略一蹙眉,轻声道:“兴意,说了多少次了,不准再叫公主。”
兴意神情落寞,低下头,没再言语。
见她们如此,仿佛看到了我自己入宫后的处境。我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