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离家宅远了,住在这里的话总还有个念想,每日走上一个多时辰就能看到曾经的家院。上次的事公主殿下放吾一条活路,于吾有莫大的恩情在,吾倒要感谢殿下此番不计前嫌,愿意前来叨扰。”
周鱼润说着起身给泰烟抱了个礼,他转进屏风后面端来一盘点心,天骐早就饿了,这会儿看他茶好喝还给点心吃,心里便对这个人生了好印象。他举起糕点一股脑地往嘴里塞,吃的掉了满竹席渣,周鱼润虽说被抄家了,但骨子里属于贵州公子的矜傲还在,他看天骐吃的毫无形象,便厌恶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狐疑泰烟和祁司辰是记恨上次的事,所以这回才故意带了这么个山野小子来恶心自己。
没错,这小子心口不一。
但这是他的生存之道。
泰烟仍是没动糕点,周鱼润看她一口不动,面上还围着面纱,只以为是她在宫里出街时每每都需要遮面的习惯,便想起来她如今还未和旁边的这位驸马成婚,便开口问他:“驸马爷,跟殿下大婚那日您并未出现,京城里有不少人猜测你是为了报复南国早年间对北国的侵伐,但吾看现在你与殿下二人琴瑟和鸣,想来当初是有难言之隐?”
祁司辰饮了一口茶,他抬眼冷冷地看了周鱼润一眼,他还记得这小子上次想要带着泰烟一块儿跳崖,好在他当时及时赶到,否则见到的便是泰烟的尸身了。泰烟察觉身边这人的目光有些寒意,虽说自己身份尊贵,但到底自己这边三个人目前是在他人的屋檐下借住,不好让气氛过于僵化了,便抢了话口道:“这回本宫出来正是为了解决此事,不过好在一切都顺利解决了,倒是你一直待在京城,不怕赌坊的人为难你么?”
泰烟抬眼看周鱼润,他叹了一口气,下意识地握住腰间那根黄色的绣花绸缎带子道:“怎么可能不怕,赌坊被抄查后一些漏网之鱼三番两次地前来寻过吾的麻烦,好在吾谨慎,每次都提前躲了起来,没让他们寻到。”
他说着抬手抚摸着身前的桌子,道:“他们寻不到吾,在屋里乱砸一通也就去了,殿下莫要为吾担心。”祁司辰听着皱起眉,觉得这人有点自说自话,天骐举着糕点,睁着一双大眼睛耐心等他继续往下叙述,泰烟道:“本宫知道你心里苦,周太师的事本宫的确无能为力,但你若愿意将心里的苦说一说,本宫是愿意听的,你心里也会好受一些,总比一直闷着强。周太师最后为你求来的这条命,可不能因内你心里憋着苦就轻易自丢了,那样你便是对不起你爹。”
天骐不明白发生过什么,但知晓泰烟是在尽力开慰面前给自己糕点吃的这个人,便跟着用力朝他点了点头,以示鼓励。周鱼润叹息一声,他解下腰间的那根黄带子,看着它的时候,眼里便泛起浓浓的秋寒之水,他缓缓叙说起来:“一个被抄家的公子哥,人们只会说他命里带煞,活活克死了一家人,哪里会好心收留,更别提给指出一条明路了。一夜之间吾从豪门阔堂坠入寒窑地狱,饿着肚子狼狈地躺在路边如野狗般没有人疼爱,还要遭路过的乡亲们频频冷眼,听他们闲话讥讽吾全家。对当时的吾来说,谁给一口吃的一口水,谁就是吾的菩萨,吾就这样,被那帮人骗去了那个地方,那个……真正的地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