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忙到只有晚上才能来看孩子的成年人,那这样的成年人打从一开始就不适合领养-孩子。 但当时的袁心怡只是觉得新院长为了增加孤儿院里被领养出去的孩子,以此削减孤儿院的维持成本有点太不择手段,她没想到别的。 等袁心怡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已经是半年后了。 这半年里孤儿院被领养出去的孩子并没有显著增加,倒是孩子们的精神状况每况愈下。几乎每个孩子都充满焦虑,每个孩子都哭着说想要父母。还有孩子为了出去找可以领养他们的人,自己从孤儿院的外墙上翻了出去,结果摔断了胳膊和腿。 那些晚上才会来孤儿院看孩子的“领养人”里还出现了袁心怡在电视上见过的面孔。 那是大官,很大的官。 具体有多大袁心怡不大清楚,但既然是能站在国家要人身旁的人,那一定不会是泛泛之辈吧?袁心怡想。 袁心怡开始试图弄清楚新任院长究竟在私底下做着什么样的勾当。她已隐约有了中可怕的预感。 那种感觉就像是看见一块华丽的锦布下面有什么东西在黏糊糊地蠕动、攀爬。尽管她还没能掀开那块布,看清楚下面的东西,可那下面的东西是什么,已经呼之欲出。 果不其然的,袁心怡偷看到了一场恶心的狂欢。 孩子们变成了那场恶心盛宴上的主菜,她们的鲜血哀嚎痛哭就是那些变态最喜欢的甜品。 袁心怡差点儿当场吐出来。随后她意识到一点:她要是把这件事捅出去,她得到的就不是她预想中最糟糕的下场、被辞退。 她会被杀。 所以袁心怡在确定事实之下就已下定的、要抓住证据把这件事捅出去的决心,动摇了。 那一瞬的动摇是袁心怡这一生最大的污点,也是袁心怡这一生都不会原谅的、她永远无法抹去的过错。 “后来,进出孤儿院的大人物越来越多。” 袁心怡的眼泪就像拧开了却关不上的水龙头,不停往下流。 她不是在哭,只是单纯无法停止流泪。 “有一天,其中一个孩子暴走了……” 一般来说,特殊能力者的能力是要在进入青春期以后才会慢慢展露出来、渐渐变强的,也因此在孩子们进入青春期以前,一般人和特殊能力者的区别非常微小,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被新任院长拿来做人情的所有孩子都在十岁以下,所以新任院长才没有想到这么小的孩子能对一群成年人造成-人身威胁吧。 然而不论女孩男孩,对于这么小的孩子来说那档子事情都只是残忍的酷刑。现实可不是虚构作品,这里没有那种“天赋异禀”的小孩。 新任院长巴结人时也不会特意调查对方的性-癖倾向。不如说如果对方有变态性-癖,他反而会更高兴,因为这等于他把对方不能诉诸于口的把柄拿在了手里。 也因此,来孤儿院里“探望”孩子们的那群人里变态者居多,各种乱七八糟的手段层出不穷。那些手段匪夷所思,恐怕寻常的成年人都承受不住,更何况这只是一群十岁以下的孩子? “活下来的只有莎莉一个……” 大概是潜意识里认出了陈莎莉是向导吧。那暴走的孩子在无意识地残杀在场所有人、包括他自己时单单放过了她。 “我给莎莉改名为莎莉,就是为了让人以为那次事件里在场的所有人都死光了!” 原本的“陈莎莉”另有其人。那一样是个孤儿,只是这个孤儿早两年就因为肺病死在了孤儿院里。 鉴于孤儿院里的孩子在十六岁以前没有户口,也没有身-份-证,袁心怡让陈莎莉顶替了这个名字也没有任何人察觉到不对——因为无父无母,孤儿院里的孩子们自己给自己改名的事就像换个绰号一样常见,被领养出去的孩子大多也都改了名字。因此在孤儿院的孩子们看来,陈莎莉改名陈莎莉仅仅是她换了个洋气的-名字。 况且在那之后不久,孤儿院就被关停、解体了。 原因无他,那起事件到底是个不能深究的丑闻。打着“为剩下的孩子们好”的旗号,孤儿院里的孤儿们被分散转移到不同的地方,履历上和那家孤儿院有关的内容渐渐被完全抹去…… “但是现在,有人找上了我,他们说愿意花大价钱,买一些莎莉的‘童年趣事’。” 说白了就是黑点。 袁心怡不会出卖陈莎莉,永远不会。但她不确定当年那些被分散到各个地方的孤儿们,其中会不会还有人记得当年的事情。 “我怕,我很怕……我怕那些人又挖开莎莉的伤疤,她好不容易才把过去完全忘掉了,我……” 哽咽得说不下去,袁心怡抿着嘴唇,只恨自己当年为什么那么迟钝,为什么没能早早意识到新任院长的险恶用心,为什么没能早早把新任院长赶走……以至于让那种事发生。 .w.co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