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我放到榻上,与我相对而视。我思念情切,受不了这样直视他的双眼,不由得闪躲起来。他偏偏把住我的脸,我低垂眉眼,试图掩盖自己的柔肠百转。
世子说:“之思,你知不知道,你的情话,都写在脸上了?”
我抬眸,见他一字一顿:“眼传密意,怎不销人魂?”
他轻尝我朱唇,一句一下道:
“满地霜华浓似雪?”这是我寄予他的信笺。
“人间第一耽离别!”这是我未尽书之言。
“我念梅花花念我?”“关情!”
“荏苒一枝春?”“人似天远!”
我与他三封书信,每封只一句,这原是学他来的。此时被他一一补完真意,我不由得烟视媚行,越发不自然起来。世子叹道:“你真是万般风情绕眉梢,无处不妖娆。”
我终于讷出一句:“都怪你!”还是娇声细语的,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世子倒是笑得畅快:“那是为夫的荣幸!得妻如你,夫复何求?”
他起身,从行囊里取出一个匣子递给我:“你生辰,我又没能陪在你身边。希望这个贺礼,至少能讨你欢喜。”
我好奇地接过来,打开:竟是雪白的木桑花笺!整朵整朵的木桑花,洁白如洗。微黄的花芯彷如洒金,还散发着阵阵甜香。
“啊!”我不由得惊呼出声,抱着匣子站了起来。世子见状笑道:“看来你很喜欢。太好了!”
我也从书柜里取出一个匣子,打开来与他看:原是当年姐姐生辰,他亲手替我做的梅花笺。
世子讶异:“这个,你没有送给太子妃?”
我摇摇头,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害羞的?
“你亲手制做,我哪里舍得?”
花不尽,月无穷,算得人间天上,惟有两心同......
世子回来头等大事......就是去找季太医。季太医告诉他我又添了偏头疼的毛病,还是气血不畅导致的。他跟我说:“你又瞒着我是不是?”
我推脱:“是季太医瞒着来的。这不是我和他说的,是他自己看出来的。他不说我都没注意自己有头疼的问题。”
世子叹气:“你怎地如此没心没肺?”
我不高兴了:“你才没心没肺!我的心思没在这。”
世子问:“那都去哪儿了?”
我故意道:“去狼心狗肺那儿了!”
世子笑了,说:“季太医说温泉对你的身体有好处,我们去馥园吧!”
我点点头:“还住梨棠院吧,那里应该又是姹紫嫣红的了吧?”
我们收拾了些行装,准备到馥园小住。打叠衣服的时候,世子看到了二哥的衣衫:“咦?这是谁的衣裳?”二哥穿得稳重,色调多暗,不像世子大多都是些明亮的颜色。
我道:“放那别动,那是我二哥的。”
世子翻翻衣服:“你二哥什么时候来的?还穿走我一套衣服?”
我道:“我叫二哥来的。他陪爹练了会儿功,汗湿了衣衫,所以换了你的去。”
世子问:“怎么不送去?”
我说:“送什么?不过一套衣服,说不定还有用得到的时候呢。我没叫送。”
世子点头道:“倒也是。”他想了想,展开了二哥的衣衫,披在自己身上。
我奇道:“你这是做什么?”
他笑:“看看你二哥和我,到底谁更壮实些?”
我笑他:“你还嫌自己不够‘顸’吗?原是一样的,那会儿灵娘都把二哥认成你了。”
世子笑嘻嘻地坐在我身边:“那你认错没?他穿我的衣衫和我穿他的衣衫谁更好看?”
我原没想过这些,被他一问不由得红了脸,闪躲开他的视线。
世子大惊,又醋起来:“好呀!我穿二哥的衣衫,你就这样羞怯!”
我啼笑皆非:“我看二哥穿你的衣衫都没这样,你披了一层皮就不是你了?还不是因为是你!”
世子一愣,抬起我的脸,笑问:“果然么?”
我红着脸,轻轻点头。
灵娘在一旁收拾,自顾自说道:“可不是因为世子嘛!虽然世子妃和王爷嘴上都说二公子穿世子的衣衫更好看,但心里都是挂念世子的。世子妃夜夜都要听奴婢讲世子的事才能睡得着。”
我听了忙想让她住口,却被世子一把捂住了嘴。他问:“你和世子妃一起睡的?世子妃可讲什么梦话了?”
灵娘毫无知觉,边收拾边说:“讲什么梦话?世子妃睡得少又安静,每日不是看世子的信,就是给世子做东西。奴婢看着都怪不落忍的。”
我只觉得脸上发烫,世子幽幽地看着我:“真的?”
我只好说:“我性子本来也懒些,闲下来就是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世子不无怜惜地说:“之思,你这样我在外怎能安心?”
我想了想,道:“一种相思两处闲愁,你我原是一样的。”
世子轻叹一声,又问:“你给我做了什么东西?”
其实如果不是灵娘说起来,我本来是不想给他的。毕竟是初次尝试,总觉得还能做得更好些。哪知灵娘见世子问,就端了来给世子看:“是一对儿香囊,煞是可爱。”
世子拿来细看,一个黄色的,正面绣的是绒花,背面有‘平安’两个红字。另一个是藕色,正面是紫丁香,背面是‘喜乐’。
他说:“真好看!而且一目了然。我是‘平安’,你是‘喜乐’。”他拥我入怀:“我很喜欢!”
我说:“这哪里算好看?皇后娘娘的手艺超凡脱俗,那才叫好看!灵娘取我那块手绢来给世子看看!”
灵娘答应了,取了皇后所赐的那方手帕给世子。我说:“怎么样?”
世子笑笑,说:“皇后娘娘技艺精湛,但还是你绣的更加动人。”
我看着天差地远的两枝丁香无奈道:“真是胡说!”
世子道:“怎会是胡说?你针针线线都是思念,岂不动人?”
我哑口无言。只好叫灵娘先把二哥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