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都没有力气涌出。
黎记淮，你也猜到了吧……所以，才不敢看向我。
可是命运的齿轮转到这里，她避无可避，只能在别人再次捅刀之前，率先撕开自己的伤口。“那个人的手里，应该有让我们不得不与韩隐舟正面发生冲突的东西，比如……录像？”
最后的两个字几乎是牙齿缝里蹦出来的，带着血味的词语，说出口都让人觉得刺痛。
黎记淮的身体僵住，仿佛运行故障的机器人，接收到冲击的信号。
时星然用指甲去锥掌心，迫使自己决然地站起身来，“黎记淮，我想……我们应该分开一段时间。等你解决掉这件事，再来见我。”
她回屋收拾她的东西，提着包往门口走去，路过客厅时听见背后传来沙哑的声音：“好。”
她的脚步顿了一下，但还是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离开黎记淮的家。
要怎么去面对黎记淮呢？她不知道。
她不可能因为他的好，就能将过往的伤痛抚平，然后全都当做没发生过，纵然他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黎记淮是无辜的，可她也是。
关门声响起后，黎记淮便拨通韩少禹的电话，“韩少禹，将你父亲的联系方式给我，我要去见他。”
韩少禹察觉到黎记淮的语气不对劲，音调平得像是没有感情，疑惑道：“时星然说了什么？”
“你父亲有第三个儿子，韩云行。”
躺在床上的韩少禹差点蹦起来，不敢置信道：“什么？”
他这是在断韩少禹的退路，让韩少禹只能跟他处在一条战线上，抛弃对家庭的、亲情的幻想，能够毫不犹豫地对科纳发动攻击。
“他将时星然扯入局中，利用时星然让我记恨韩隐舟，进而攻击方氏科技。韩隐舟又恨你，这就是一个闭环。极域就此成为你父亲手中的刀，一把用来厮杀的刀。”
韩少禹还没从父亲又多出一个儿子的劲爆消息中缓过神，惊问道：“利用时星然？出了什么事？”
“有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
“极域会向方氏科技提起多项专利侵权诉讼，具体的名单和相关材料之后会整理出来。另外，预计二月发布的系列芯片，定价策略需要修改。”
韩少禹从床上弹坐起来，他可太清楚黎记淮这些话的含义，一旦开始行动，就没有回头路。
这是一场不死不休的局，他低下头，眸光意味不明。“黎记淮，你确定吗？要这样走下去吗？”
电话那端的人没有半分犹豫，平淡道：“确定。”
这是一盘即便棋盘上所有的棋子都觉醒，也会按照执棋人的意愿走下去的棋局。
因为棋子间的所有冲突，都超出了笑一笑便可握手言和、泯去恩仇的界限。
黎记淮到韩家老宅时，已有专人站在门口迎接，他跟着仆人走到书房。
那位位高权重的中年人，正坐在茶桌前慢条斯理地喝茶。见他进来，韩昊放下茶杯，抬手指向旁边的座位。“坐。”
黎记淮没走过去坐下，站在门口冷眼道：“你手上有与时星然有关的录像带吧？”
韩昊低声轻笑，用带着点赞扬的目光看向他，“不愧是天才，还真是敏锐。”
他的这枚隐藏多年的棋子还没下，竟然被已察觉到，而且是刚好卡在他要拿起这枚棋子的时间点。
“将原件给我，销毁你手上的所有副本。我会按照你的意愿，对方氏发动攻击，不死不休。”
老奸巨猾的人是不会留下把柄的，他在提防黎记淮录音，随口就将录像的来源洗干净。“我只是偶然间得到这盘录像带，发现好像与你有点关系。刚准备想通知你，没想到你就来了。”
黎记淮的手捏得咯咯作响，压抑着暴打眼前人的冲动，重复道：“原件给我。”
韩昊随手指向靠近门边的桌子，也懒得再装下去，盯着猎物的一举一动。“桌上的木盒就是，记住……你说的话。”
黎记淮立刻拿起并打开那个木盒，里面装着一枚银色的U盘。他将木盒啪地扣上，随即不打任何招呼便转身离开，周身气压低得吓人。
这盘棋局原本不该这么早就暴露，看来他还是低估了棋子的自我意识。但他们就算知晓，又能如何？
这盘棋局，从三十多年前就已经开始……
方云笙的疯魔，韩隐舟的精神病，韩少禹的单纯，都是韩昊一手操纵而来的。
他是一个掌控欲极强的人，在他死之前，都不会将权力下放给另一个人。所以在他壮年时诞生的孩子，都不过是他铸造武器的原料。
突然要改变一个人很难，但日积月累塑造一个人，就会变得水到渠成。
韩少禹从来都不是什么科纳的继承人，自他幼时他便经常能看见翻译市场不景气、会被科技冲击之类的新闻，而搞芯片设计则是掌握科技前沿、潜力巨大的行业。
常年的潜移默化之后，他上大学时所报的专业不是语言类，也不是经管类，而是微电子。
甚至于IC设计分模拟与数字两大类，他也被无形地灌输模拟电路“更有挑战性”、“能走得更加长远”之类的观念。
以至于当他萌生创办公司的想法时，韩昊虽然明面上反对，但并未直接断掉他的资金来源。
韩昊在拿钱去赌，赌韩少禹能否有那个运气，成功地整出一家能够稍微威胁到方氏科技的模拟IC设计公司。
就算两家公司在层级上不对等，但同行业的IC设计公司要互相使绊子那花样可太多了。专利侵权诉讼、价格战、疯狂挖角、泼产品黑水、商业间谍……
谁料韩少禹的运气还不错，成功抓住一颗幸运星。而且这颗幸运星好像还拴着一根线，一根能让韩昊操控的线。
时星然当时刚好在科纳实习，因此得到消息的韩昊比韩少禹更先找到她。他想试试时星然究竟能牵动黎记淮多少，便压下与她有关的消息。
要是黎记淮找一两年便放弃，他或许就不会将时星然正式列为棋子，可是黎记淮居然到第四年还没放弃……
他本想将时星然放在科纳以便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