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余秀兰放学一回家,就揪住赵柯的耳朵,拧,“不逃课不挨打的人生不完整,是吧?”赵柯: …… 牛小强这个告状精,太欠了!她要是他同学,指定要揍他一顿。 还带着魏如月逃课………你有个当大队干部的样儿吗?还把人孩子熊哭了,你看那眼睛肿的!“我那是有事儿……”赵柯辩解着,摆脱揪着她耳朵的手,边揉边道: “我啥时候欺负小孩儿了?” 你少欺负了? 余秀兰一下一下地戳她脑门儿,你找她能有什么事儿,大队的惩罚都下了,你还不死心呢?“我就是跟我盟友开个战前动员大会……” 啥玩意儿? 赵柯换了个大白话的解释: “我是为了孩子。” 余秀兰收手,魏如月?那孩子性子是太安静了,能改改最好。 安静不是错,您不是说了吗?得理解苗凤花那一部分妇女的存在,您也得允许安静的存在。“我啥时候不允许了?”余秀兰白她, “别跟我偷换概念。” 赵柯笑, 她跟牛小强同桌,就牛小强那闹腾劲儿,人嫌狗憎的,谁在他身边儿都显得格外文静。 “啧,有你这么说人孩子的吗。”牛小强闹腾是事实,余秀兰没少因为他淘说他,但也听不得赵柯这么说。 赵主任都被揪耳朵了,还不能过过嘴瘾吗? 赵柯玩笑后,说正经的: 能治得了她父母,皆大欢喜,不能治她父母,也能治孩子,慢慢打磨呗,总不能眼瞅着孩子内心折磨。 现在没人理会孩子的心理健康问题,要搁外头说,指定大把人反驳“就是日子过太好了,一点儿挫折都受不了,想太多……”之类的磕儿。 余秀兰也是这种妈,赵柯赵柯也就是随口说说,没指望她理解。 但余秀兰并没有指着她说她“闲的”,而是问她: “我是她老师,我能做点儿啥?”赵柯有些意外,随即笑弯了眼。 您好好上您的课就行了,记得抓紧学习啊,大队这边儿准备着呢,等孩子们一放暑假,学校就要 开工了,新老师得在新学期开学之前选出来,我这是提前透给您,别人你看我跟他们说吗? 又催上进! 余秀兰扔下饭勺子, 你自个儿做饭吧,我回屋了! 回屋干啥? 读书! 赵柯哈哈笑。 就算走得再慢,大家也都没有原地踏步,多好。 老魏家—— 魏如月第一次偷偷摸摸干啥事儿,心一直吊在嗓子眼儿,脸上有明显的惴惴不安,根本不敢抬头。 所幸家里的人都不咋注意她,没人发觉异常。 苗凤花在厨房做好饭,小声跟婆婆说: “妈,饭好了。”魏老太便喊一声: 饭好了!都赶紧来吃饭! 她作为为老魏家生下儿子的功臣,是这个家里理所应当的管家婆。魏老爹、魏大海父子拉着一张驴脸,边拍打灰尘边从外头走进来。苗凤花眼里有活,赶紧往盆里倒上清水。 父子二人一起在盆里洗了手,糊弄擦了擦,便坐到饭桌边儿,从始至终连个话都没有,也没给魏如月一个半个眼神。 老魏家一直是这样的气氛,很压抑,很窒息。 魏老爹和魏大海不打她不骂她,通常是无视她,偶尔看向她的眼神几乎只有遗憾,遗憾她为什么不是个小子? 往常,魏如月害怕家里觉得她没用,怕惹人厌烦,一到家就要勤快地默默找活儿干,一点儿声响都不敢发出来。 很多时候,魏如月更爱待在学校里。 她在这个名为“家”的空间里,像是个透明人,总是难受的想哭。赵柯说让她多观察,搜集情报,分析“敌人”,还给她一个小本子。家里没人会碰她的挎包,本子藏在了挎包最底下。 当下,魏如月强忍着委屈难过,小眼睛悄悄打量着家里每个人的一举一动,记在心上,打算一会儿悄悄记到本子上。 苗凤花和魏如月进进出出端饭菜端碗筷,而魏老太坐下后,嘴说个不停。 以前,不上工的时间,大伙儿爱咋咋地,现在倒好,泔水不能乱倒,垃圾不能乱扔,以后是不是屋里炕头的事儿都要管一管? />凭啥扣大海工分儿?凭啥罚扫厕所?凭啥让我写检讨! 苗凤花低声下气地道歉, 妈,对不起…… 魏老太瞥一眼她脸上还没好利索的伤,轻飘飘地说魏大海: “有人盯着咱家呢,下回别对你媳妇儿动手,白扣那个工分干啥不好。 魏大海赖赖地回她一句: “工分多一天少一天有啥用?”“谁说没用?嫌工分多,工分咬你手啊。” 魏老爹说她: “你数落他干啥,咱家都绝后了,挣那么多留给谁?”苗凤花脸色苍白,愧疚地红眼。 魏如月小手捏着筷子中间儿,头快要埋进碗里。她总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挨打的人认错,打人的人却无动于衷。这个家明明有她,她却好像没有存在的意义.… 而魏老太一看魏如月的脑瓜顶儿,便没好气地骂她: “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瞅着就不像个有福气的,指着你给我争口气,我看是指不上! 这个家,只有魏老太心气儿不顺就呲哒魏如月几句。 魏如月一声不吭,和着眼泪扒饭一家人又吃了一顿不愉快的饭。 饭后,魏如月干完活儿,躲进屋,偷偷拿出本子,把中午全家人说得话一字一句写在上面。她写到某些内容时,控制不住,眼泪滴在本子上,泅湿了纸张和字迹。 吱嘎—— 魏如月匆忙合上本子,压在胳膊下,慌张地抬头。 苗凤花没有底气,在家也不敢大声说话,低低地问她: “你又咋了?哭啥?你不知道你奶不喜欢你哭哭啼啼吗…… 魏如月更委屈,哽咽着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