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岛上,伴随着愈加浓稠的血雾,撒播在空气之中的杀戮之意,也随之直线上升。
苏卫抹去了面上四笼的湿气,重新展平了手中微皱的地图。
手掌抚过向上突起的褶皱,纸张摊平后又复而聚拢。苏卫长出一口气,最终还是将地图叠放整齐放进口袋中。
不知为何,心底一直弥漫着的不安突然无来由地浓郁了数倍,从骨髓游荡到肌肉,又渗透进毛细血管直至四肢末梢。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当嘶哑的广播在电流过后响彻全岛后,苏卫压抑在心底的不安,便很快上升到了一种即为刻骨的恐惧。
“现在,游戏升级。”
武钢皱皱眉,将麦克风对在嘴前,一字一句地宣布起刚刚更改的游戏规则:“从现在开始,注意你们周围的环境。因为不止有互相作为猎物的对手,还有一视同仁的猎人。他不会与你正面冲突,只会伺机而动偷走你的信号枪。”
岛上仅余的十五人或明或暗,都互相打量了一下自己周围的环境。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需要全新梳理的局面。
是齐心协力干掉猎人,还是坐等渔翁之利?
“不要想着打败他们,因为这样做只会浪费你的时间,他并不会给你的成绩添上一笔,也不会送你进马尔斯。”
一声长鸣过后,喇叭刺耳的电鸣声也戛然而止。
蒋小鱼动了动耳朵,将喇叭里的话尽收耳底后,瞥了一眼在不远处假寐的向羽,又在鲁炎的身上游离不定,心里也开始盘算起了新的主意。
相比于死亡岛的剑拔弩张,病房内的生命检测仪滴滴作响,时不时地发出一阵不太悦耳的长鸣后,又重新归于沉寂。
由于武钢在死亡岛处执行的任务处于绝对保密,龙百川的病床前,只有旅长与榕声在此了解情况。
“你们说的简直就是一场笑话!荒谬的笑话!”旅长一拂袖,怒喝道:“不要说你们这么大的事情私自行动!资料到手你又怎么可以把它轻易交出去?你这么做,不仅仅在拿你们所有人的性命开玩笑,更是拿国家领海的利益开玩笑!”
“我接受一切处分,但前提是我必须要做完一切,包括让苏伍回来。”苏熹微按住旅长即将拎起的帽子,神色凛然道:“我敢向您保证。”
“保证?你拿什么保证!”旅长怒不可遏地抬起眉,反问道:“你用什么保证能换来损失的时间和国家机密,还有命悬一线的战友?”
未等苏熹微回答,旅长便冷哼一声,道:“要不是龙百川纵容你,你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本事去伊师塔岛,等他身体好转,我一起找你们算账!”
门合上,却细微无声。
“我们做错了一件事,从头错到了尾。”榕声颓然地坐到龙百川身旁的位置上,无可奈何道:“我们不该把你拉进这趟浑水,这原本只是我们的梦魇,不该也让它成为你的。”
“梦魇只对敢于做梦之人,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苏熹微垂眸,似乎仍在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但现在,它已经和我们见面了不是吗?”
“如果再多坚持一秒,那个资料我们就可以拿回来。”榕声抬眼,泪眼朦胧地看向苏熹微。
“那样托马斯就是困兽之斗,我可不敢保证龙队会不会命丧他手。”苏熹微扭过头,又查看了一番龙百川的监护屏,笃定道:“至少我可以保证两件事……一是龙队的性命,二是拱心石的密码只有一方会知道。”
“一方知道……你是说……”榕声诧然间抬眼,摇晃着头不可置信道:“你想让托马斯替你破译密码?你疯了吗!”
“因为苏伍在,看起来他稳操胜券,其实他永远也不会得到他想要的。”
托马斯会比她提前破译密码么?又或者通过其他手段打开盒子么?苏熹微自己也不知道,所以她从现在开始便要进行一场无法扭转的赛跑。
在托马斯打开拱心石和自己被押上军事法庭前,她要比任何人都要抢过这只骑士头顶的圆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