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小心地打量着李妍君的神色,似乎期待着她会因自己的夸赞而能感到有一点点的开心。
可是李妍君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无关任何喜悦,温雅而又疏远。
她手上的动作慢了些,虽是垂眼看着雪球,心却显然不在此处:“不怕表兄笑话,我一向有些害怕柳大人。只是不知令尊在家中是否会和煦一些。”
柳仕青肉眼可见地僵硬起来,摇头道:“父亲严厉……我天资不好,父亲也鲜少在我身上用心思。”
闻言,李妍君沉默了半晌,再开口时,虽有些犹豫,却又十分认真:“前些日子去见父皇,说起你我的事情,我才知道原来我与表兄之间还有着如此多来自长辈的期许,料想柳大人对表兄也是一样的。”
“不……我对公主是真心爱慕。”柳仕青有些着急地想要自我剖白,情不自禁地上前了一步。
李妍君却下意识后退了一点,强笑道:“表兄不用遮掩,我出身皇家,自然十分清楚表兄身上也有许多来自长辈和家族的压力。可是表兄也不用担心,我会帮你的。”
柳仕青愣愣地问:“公主什么意思?”
“尊长的期许,我与表兄都心知肚明。前些日子,我也与表兄说过,若你不愿,我会帮你。可这些日子常与表兄在一起,我想表兄还是想顺从长辈的,是不是?”李妍君有些难为情,亦有些心虚,声音越来越小,偷偷打量着柳仕青的反应。
“是……”柳仕青嘴中苦涩,有些怔忪地回答着。
“既然如此,我与表兄的心意就应该是一样的。所以……”李妍君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直视着柳仕青,“如果可以,还是希望表兄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同我说,不要去找九思。”
柳仕青张了张口,没有说出话来。
李妍君没有等到回应,有些不放心,又强调道:“今日爽约,无论如何都是我的不是,与九思没有关系。他心思重,我希望表兄不要去试探他,他会难过的。”
柳仕青看着眼前的女子,说不好自己此时心心动多一些,还是怨恨多一些。
这位金枝玉叶是在万千宠爱中才长成了如此柔弱却又坚定的模样。可是她的七窍玲珑心,温柔缱绻意,竟全给了九思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下人。
他往日常常会疑惑,像李妍君这般尊贵骄纵的人为何就看不见一点点的倨傲,难道真的有人生于高高在上的富贵乡,却可以发自内心地平等对待这世间万事万物吗?
他原本不信,此时心里却又有了一点点令他不愿意相信的猜测——这一切都是因为九思。
李妍君平视九思,就因为要平视这一个卑贱之人,因而平视了万千个卑贱之人。
世间上没人在被玩弄了关怀之心后还可以无动于衷。可是她在盛怒之下,却依然努力地对自己说这一番迂回的话,就只是为了不让九思难过?
柳仕青握紧了藏在阔袖之中的手,近乎咬牙切齿地说:“是,仕青明白了。”
秋阳明明灿烂了一整日,到了晚间却淅淅沥沥地落下了雨来。
九思反常地没有主动来找李妍君请罪,李妍君也拉不下面子,只让落兰每日去守着他用药。
听闻原话是——“若是有哪一碗药没有喝完,直接把他溺死在药碗里,丢出宫去,不用回禀了!”
听雄达绘声绘色地讲着自己从若月处打听来的消息,九思不由得失笑。
自上次不欢而散之后,他已有多日没见着李妍君,正好伤势稳定,干脆重新开始轮值。此时两人走在路上,闲来无事,听雄达插科打诨倒也打发时间。
身后的人已经跟了一路,眼见着再往前走便要到贵人的居处。九思想了想,还是随便找了个借口让雄达先行,几乎同时,身后的人露了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