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去歇着吧。爹,你送娘回去休息。”
陆安衍惦记着谢燕婉这两日身子不舒坦,他轻轻吸了一口气,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的父亲,送娘亲回去。
陆昌明也是念着谢燕婉现下的双身子,倒也不是不想告知陆安衍,不过是循着老祖宗的规矩,未及三月,这喜事便就不对外说。
今日这一惊一乍的,谢燕婉倒也确实有些乏累,见着陆安衍此时的状态尚还好,她便就轻轻点了点头,同陆昌明一起离开。
陆安衍看着两人离开,他才趴下身子咬着牙,将到口的痛吟声轻轻吐出。确实如谢燕婉所言,他本就是个怕疼的人,这后背的伤,火辣辣的痛楚,一阵一阵传来,令他心头发颤。
便就是上了药,却也不能褪去那一层痛楚。刚刚陆昌明和谢燕婉两人都在,他不敢表现出自己的难受,愣是忍到了现在。
陆安衍额上满是冷汗,他趴在枕头上,心头却是在想着宫中的李明恪,当时看着李明恪似乎也伤得不轻,只是平日里李明恪的功夫也不是差劲,纵然是打不过那李明基,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当时那情况看起来,倒像是李明恪不还手了一般。
陆安衍想了想,等着后背伤药的药效发挥出来,伤口痛得没那么厉害的时候,便又撑着身子爬起来,他还是不大放心李明恪,便就想着同父亲提一句,让父亲遣人去宫中姑姑那儿问问情况。
他下了床榻,便就动作僵硬地缓慢前行。
而另一头,回了厢房的谢燕婉眉眼间难掩疲惫,她这两日嗜睡得很,现下竟是又觉得困乏了。只是心头挂念着陆安衍的伤势,强打着精神,叮嘱陆昌明:“昌明,安衍今晚可能会起热,你回头记得再去看看。”
“我知道,你放心。”陆昌明扶着谢燕婉坐下,他轻声道,“你先睡吧。我还得写一份请罪的折子。”
谢燕婉幽幽叹了一口气,道:“这都是个什么事。”
陆家同皇家的渊源,可谓是说不清。她刚开始并不懂,自陆老太傅过世之后,为何自己的夫婿会同宫中的大姑子闹得那般僵硬。毕竟这陆家,最为亲近的血亲便只有他们姐弟二人了。
及至后来,陆昌明偶尔提了往事,陆老太傅夫妇的早死同皇帝倒是有些许瓜葛,好似是因着大姑子愣是要嫁给皇帝,为着大姑子的妃位,陆老太傅做了些许违背心意的事。老太傅问心无愧一辈子,这般作为,自是让他郁结于心,因此病故的。
这事儿,是陆家姐弟之间的心结。
“三皇子,毕竟是淑妃娘娘唯一的儿子,说到底,也是陆家的外孙。”谢燕婉想了想,知道淑妃娘娘在宫中并不好过,遂又轻声道,“今儿这闹腾的,回头你还是寻人去看看淑妃娘娘。”
陆昌明冷哼一声,垂眸道:“她还需要人看什么!自个儿的儿子,却是半分都不管,累得我们安衍......”
谢燕婉听得出陆昌明话里的埋怨,她想着今日骤然听到安衍被罚的消息时,那一刻委实心惊,此时想起来,依旧是心有余悸。
伴君如伴虎。
虽说陆昌明身处高位,又是高阳公主的老师,但是今上对陆家却说不上多好,甚至有些许冷淡。
谢燕婉轻叹了一声:“娘娘毕竟是你的姐姐,她在宫中也属实不易,若不然......孩子总是自己的心头肉,怎的会舍得不管不顾呢?”
陆昌明嘲讽一笑,摇了摇头,接过话头道:“总归是求仁得仁,当初她定要入宫为妃,到了如今,无论苦甜,都要自己咽下的。”
“稚子无辜。况且,安衍心头应是会念叨着三皇子的。”
知子莫若母,谢燕婉自然是看得出来陆安衍心头的想法。
陆昌明闻言,他伸手轻轻地拂过谢燕婉的乌发,而后温声道:“我知道,罢了,我会令人去打探看看三皇子的消息。放心吧,虎毒不食子,那毕竟也是个皇子。”
“你现在是双身子,为着腹中孩子着想,就别担心那么多了。没得耗心神,累着自己。”
“我又不是陶瓷做的,这么点事儿,怎么就累着了。”
“我这不是担心嘛。还是小心点好。”
“......”
不知何时,倚靠在屋门外的陆安衍愣愣地站着,好一会儿,他低头无声笑了起来,轻手轻脚地往回走。
他要当哥哥了。
真好。
明恪的情况,等他稍微好一点,自己入宫去看看,或者让荣铭去问问情况,娘亲现在情况特殊,就不要打扰父亲了,陆安衍一边走着,一边盘算着。
他苍白的面上满是笑意,融合在夕辉之中,显得异常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