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呲一声轻响,随后而来的是利刃入肉的冰冷触觉。
陆安衍有一瞬间的失神,他的身子略微僵硬,在痛楚来临之前,身后一只纤细的手将他往后拖了回去。
蹭——
外头有刀剑相撞之声传来。
“娘?”陆安衍张了张口,他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陆夫人面上神情凝重,她从马车的暗格里取出药包,三根金针迅速入穴,而后给陆安衍胸口的伤处撒了药粉,匆忙而又利索地包扎上。
她的速度很快,不过是瞬息之间,便就处理妥当。
陆安衍这时候才堪堪感觉到些许痛楚,倒也不是很痛,至少比他上一次杖刑的痛要轻上许多。
“安衍,待会儿,娘会同萃玉他们拦住人,你趁机逃走。”
刚刚不过是一撇,陆夫人已然看到马车前的马匹死在了前头,射人先射马,难怪刚刚马车会骤然停下。由此也能看出,对方是切实要将他们斩杀在这里的。
“这是谢家军的烟火号。”陆夫人抿了抿唇,眼中浮起一丝凝重,对方太熟悉他们了,谢家军堪堪散入边军,如今作为谢家家将的谢家军留守在京郊,这深山之中,他们便就是发了讯号,去了京郊的谢家军赶来怕是也来不及的。
“待会儿,出了马车,娘会将这烟火号拉开。你就往京郊跑去,谢家军会赶来接应,”陆夫人冷静地嘱咐着,“你身上的伤处,娘刚刚金针入穴,暂且控制住伤势,应能拖得住一个多时辰,娘知道你跑得快,这一次要再快一点,知道吗?”
“娘,你同我一起走。”陆安衍抓着陆夫人的手,他颤抖着声音道。
陆夫人笑了笑,而后道:“你先走,娘随后会来。好孩子,听话。”
“娘。”陆安衍也不过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郎,何曾见过这般惊险之事,听着娘亲的温声安抚,他也只能勉强压下满心的慌乱,六神无主地点了点头。
忽而间,陆夫人面上的神情略微变幻,她灵敏地听到外头传来的机扩声,一股浅淡的火油味顺着风吹来,那是箭矢满弓的声音。
陆夫人一手拽着陆安衍,一手提着马车暗格里藏匿着的长剑,自马车中窜了出来。
嗖嗖嗖——
果不其然,火/箭/自空中射来,狠狠地扎入马车内,须臾,马车被火/箭/密集扎入,火势在火油中迅速窜了起来,车厢变成了一个大火笼。若不是陆夫人当机立断迅速逃出马车,只怕此时是要困在车厢内烧死。
萃玉和林痕两人的身手极好,也是上过战场的人,故而骤遇敌袭也不见慌乱,而是迅速拔刀回击。然而敌人似乎早就摸清了他们的底细,拦截住两人的敌人袭击之间完美地将两人的回击克制住,令他们短时间内无法回援。
陆夫人一拉烟火号的引信,一道艳红色的烟火冲天而起,散开的光染红了半边天。
“安衍,走!”陆夫人运劲提气,手中的长剑出鞘,将来势汹汹的黑衣蒙面人拦下。
陆安衍咬了咬牙,提劲往前跑去。只是心口处的伤处在提气的这一刻,隐痛转瞬传来,窒息感令他的动作略微停滞,但很快便就又往前奔去。
他想,他必须尽快同谢家军汇合,这样才能救下娘亲他们。
箭矢凌空而来,朝着陆安衍的后背疾射过去,眼看着利箭即将扎穿陆安衍的后背,森冷的利刃同箭矢撞在一起,将之拦了下来。
陆安衍踉跄了下,不由得停了下来。他转过头来,只见陆夫人握着长剑,剑刃虚闪,血花飞溅,追击而来的黑衣人捂着喉管倒了下去。
陆夫人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她眉眼一凝,而后沉声道:“安衍,听着,现在回去的路上,遇车避车,遇人避人,直到你同谢家军汇合!”
陆安衍并不明白陆夫人的意思,他只是胡乱地点了点头,哽咽地应道:“是。”
“林叔!”陆安衍的视线掠过另一头,一眼就看到一把长刀穿透林痕的胸口,他不由得惊呼出声,脚下步伐朝着林痕的方向走去。
陆夫人一把拦住陆安衍,急声道:“走!”
言罢,她提剑迎着扑过来的黑衣人而去。陆安衍看了一眼反手回刀刺穿敌人的林痕,视线掠过满身血痕的萃玉,而后定在陆夫人的身影上,微微隆起的腹部,长剑染血,坚定地拦在陆安衍的面前。
陆安衍咬紧牙关,他深深看了一眼截住黑衣人的众人,而后转身奔跑,泪水模糊了双眼,喉咙间有腥气翻涌,夜风吹在他身上,沁入一股寒意。
身后的情况有凶险,娘亲他们能不能活下来,他不知道,也不敢想,往前跑,直到同谢家军汇合,这是他唯一能够拥有的念头。
“阿爹 ,阿娘,我想吃蝴蝶酥。”稚嫩的孩童声音从行经的马车里传来。
车里端坐着的温婉女子笑了笑,伸手将一盘蝴蝶酥放置在女童的面前,小声道:“阿媛乖,只准吃一块哦。”
“那这给阿爹,这给阿兄,这个给阿娘。”阿媛笑嘻嘻地将蝴蝶酥分发好。
正襟危坐的俊朗男子哈哈一笑,而后宠溺地对阿媛道:“那阿爹的就都给阿媛了。”
“我的也给阿媛。”清俊少年伸手揉了下阿媛的脑袋。
听到父亲和兄长的回话,阿媛双眼亮堂堂地看向自己的娘亲,温婉女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就知道,自家老爷和儿子,定然会这般宠着阿媛的。
她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好,那阿娘的也给阿媛。”
所以,绕了一圈,这一盘都让阿媛吃了。
阿媛眯着眼,笑得眉眼弯弯,欢喜地喊道:“阿爹阿娘最好了。”
“姜德音,那阿兄就不好了吗?”清隽少年故作不虞地道。
“不是不是,阿媛话还没说完呢,阿兄最最好了。”
马车里一片其乐融融,突然正在行进的马车停了下来,姜父疑惑地正要掀开车帘,忽然就看到门外驾车的车夫掀开帘子,紧张地道:“老爷,山道上有一名受伤的少年拦车。”
姜父和姜母相对一眼,他探身出去,看了眼拦在马车前的少年,天色昏暗,他只能模糊地看到是一名秀雅的少年郎,看着同自家的儿子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