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外,殷老爷想说什么又忍下了,领着殷梦和崔氏往回走。
待三人回到小院,殷梦特意让程知找人散布的消息也传到了村民耳朵里,大家又围在院外叽叽喳喳讨论着。
崔氏抓住时机讥讽了好几句,扬长而去。
殷老爷只觉丢人,回身推着殷梦催促:“赶紧滚回你房间,我这老都要被你们俩丢尽了!”
被他推得踉跄几步,殷梦倔强摇头:“爹,我不做妾。之前是我瞎眼看错了人 ,我知道错了,求求你别把我送回去!”
“现在哪里还有你挑挑拣拣的余地?你真当自己走了大运,那程家公子愿意让你做妾,便是给了你天大的脸面。”
殷老爷提溜起她的衣领,拖拽着往前:“之前给你想看好的正妻不做,那便去做妾吧,程家比那傻子家有钱,想来做妾给的钱也不会比人家差。”
“爹?我可是你亲女儿!在你眼里,我就是你赚钱的工具吗?”殷梦抱紧门廊木柱,仰头质问。
“女大当嫁,自古如此。”
殷老爷用力扯开她胳膊,一把将人推进房间:“我这次也是依了你的心意,回绝了傻子家。”
“至于你去了程家是妻是妾,这都不是我能决定的,更何况,你和那程公子同进同出,亲密至极,不嫁给程家,以后还有谁敢要你?”
“我不需要谁来要,我自己能过好!”殷梦忍无可忍,一把推开眼前人。
就算是做戏,这套“为你好”的说话方式也彻底触碰了她的底线,以家人之名就想随意掌控儿女的人生,实在荒谬!
小院外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议论声此起彼伏,殷老爷实在绷不住,转而换了说法:“梦儿,我也是无奈之举。”
“你要知道,程家咱们惹不起。你不嫁,若是那程公子念旧情不追究便罢,若是他要翻脸,爹是半点儿法子都没有。”
他微微弯腰撑着门框,叹气劝道:“梦儿,到时候要是他想报复,取走我们的性命轻而易举,你忍心看着我们因你受到牵连?”
“家里还有年幼的弟弟妹妹,你忍心让他们成为孤儿?”
好一招道德绑架,你讲道理他跟你谈亲情,不答应就是你冷血无情白眼狼,这个NPC的人设就是照着她亲爸的强势性格复刻的吧!
“我可不认他们,吃我娘用我娘的,这么多年的好日子他们也算过够了。”
殷梦懒得跟他掰扯,仰靠在床框上回道:“反正我不做妾,除非我死了。”
“你这不孝子!”
破木凳被他一脚踢碎,继而是熟悉的威胁:“催缴的官员就要来了,明日你跟我去程家好好道歉,必须把亲事说回来,否则你就等着做乞丐吧。”
“来人,把她给我看好,谁都不许靠近。”
“是,老爷。”几名家丁轻车熟路关门上锁,站在之前的位置上看守。
总算把他的真实目的诈出来了,看来她之前猜得没错,做乡长对殷老爷来说比什么都重要,明天就看程知的了。
殷梦顺势躺在床上,对明日隐隐有些期待,只可惜,早上走得太急,没能带些好吃的回来,这会儿肚子反倒有些饿了。
看外面那阵势,估计又得挨饿半日,也罢,就当是清清肠胃,留着肚子等事情解决去县里吃顿好的。
她拉起落灰的棉被,无视外面的议论声,闭眼假寐。
这晚,唯一留下空档的窗口上,送来不少丰富饭菜。
“赶紧吃吧,厨房今日为了你可没少费功夫。”送饭的仆人望着她的饭菜,很是不满。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往日都舍不得多给她半点儿,今晚忽然这么大方,真把她当傻子哄啊?
殷梦端起饭菜放在桌前,背身避开仆人的监视,伸手轻扫碗上的热气,什么都没闻到。
还挺谨慎。
她夹起一小片菜叶,来到墙角的蚂蚁洞前,静静等待着。
半刻后,接触过菜叶的蚂蚁全都倒在搬运的路上,殷梦轻嗤:“就知道你们没安好心。”
为了保全自己,连亲生女儿都要下药,够自私的。
“哎,你快点吃完,别磨磨唧唧地耍花样。”
窗口传来仆人的催促,殷梦斜瞪他一眼:“少管我。”
说完,啪地关上窗户,叮呤当啷地敲打碗筷,把东西全都倒进痰盂,之后还咂咂嘴,假装吃得很认真。
一刻钟后,她把空碗放回窗口,回到床上躺着保持体力。
难得能在这儿吃一顿好的,可惜有毒,要是系统能买吃的该多好,她揉揉肚子,长叹出声:“哎——还是喝点水骗骗大脑吧。”
如此反复了三四次,殷梦还是觉得有些难捱。
“原来晚上饿肚子是这样折磨人的事,好想念外卖啊。”
外卖?对啊,她还有系统能摇人呐!
殷梦迅速找到联络页面,按下程知的名片想要通话,屏幕上却始终显示【…】,没有应答。
人呢?往日这时候他通常都在房间和自己闲聊,按理说早就该接通了,今日怎么玩消失了?
“梦梦,我在这儿呢,你别打了。”
殷梦顺着声音望去,就见房梁上悬着一根绳子,另一头是程知倒挂着的脑袋。
“你干什么,吓死个人!”
她一边笑骂,一边上前拉直绳索,待程知顺利着地,又连忙拉着他躲进墙角:“从房顶上掉下来多危险呐,你不要命了?!”
“我这不是看你房间周围都是人,不得已选了这个法子,要是叫人发现,计划不就功亏一篑了嘛。”
程知傻笑着放下竹篮,拿出里面的东西笑道:“我猜他们肯定没给你准备吃的,就把晚饭送来和你一起吃。”
“这些都是你平时晚上爱吃的,我们坐哪儿?”
“你等等。”
殷梦接过还冒着热气的锅盔,走到桌前吹熄蜡烛,回到墙角拉起他道:“你坐,他们人多,只能这样了。”
“没关系,有月光也能看见,我们慢慢吃。”程知取出竹篮里的碗筷,摆在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