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不错。想那温思月日子潦草,宫里嫡出的妹妹,也是个不争气的,到底要给我压着一头。"高水竹轻笑,正看了她一眼,"行了,去歇着吧。本宫也乏了,再去歇上一会。要见宫里那些个女人,又是耗精力的事。"
"是,娘娘。"柳夭关上门,便退了。
颐缘居里。
温昭柔也醒了。靠着榻,腿上盖着一张棉毯。
窗外,画箐和如枝吵吵嚷嚷的,看她们为几盏新灯笼该挂哪拌嘴。吵兴头上了,笑嘻嘻地往彼此的身上砸雪玩。
梅霖在窗边倚靠一根红木柱。她们做好一只灯笼,便回手递给梅霖,梅霖接过来擦亮火,将蜡烛摆进笼里,再轻轻挂到梁上。红纸做的灯笼明艳夺目,像把雪色也擦亮了。
她看得入了神。不知什么时候,画箐走了进来,轻声:"娘娘,该去钟碎殿了。"
她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画箐将她扶到梳妆的桌前,看她的眼里有些空木,担忧地道:"娘娘,昨夜里,您又没睡好吗。"
听她问,温昭柔轻轻笑一下,有些苦的。说话,也是没什么气力:"快睡着时,心口忽然难受。大醒了,又不知是哪里难受。这样太多次,累了,索性不睡了。"
画箐摸摸她的后颈:“这样冷,怕是出了一夜的汗。"
说着,深深地皱了眉头:"什么时候,您就有了这样的毛病……"
她也没有回想,只说了句:"老毛病了。"
画箐又叹一口气。打开匣子,开始给她上妆。
画箐的手艺,自然是好的。檀色的红脂抹到唇上,已能掩去一半的惫态。她将温昭柔一双翠眉画得细长,眼梢轻巧。
温昭柔静静地不说话,只交给她来摆布。时候久了,摩挲着桌上的金钗,忽然极轻地说了一句:
"去与不去,又有什么分别呢。少我一个不少,多我一个,倒很碍眼。"
画箐一愣,眉笔也停下了。温昭柔便不说了。
直到她去取来衣服,给温昭柔一件件穿上。整着袖口时,忽然小声地道:"娘娘……这宫里的事宫里论,外朝的事外朝论。老爷怎么样,您也还是贵妃。您何必想得那么多呢。"
温昭柔不语。低着眼睛。
画箐怕她的精神头仍是差,又道:"今日是新入宫的妃嫔给皇后和各位娘娘请安的日子。您若是不去,奴婢可不敢依您。"
温昭柔终于在镜里很浅地笑过一下:"是我糊涂了。你只当是胡话。听过,便算了。"
“如枝,今日你陪着娘娘去,稍看着些娘娘。我得去太医院,开些安神的药。"
画箐走到门外,吩咐道。
如枝正经是个宫里丫头,内务府派来的。人很机灵。
"娘娘怎么了?"如枝问。
画箐摇头:"昨日的精神头还行,今儿便又不好了。总是这样反复,我怕会闹出大病来。若是在皇后娘娘那说错了话,也不好。"
"不是说睡得不好吗?"如枝皱眉。
画箐眉眼忧色:"睡得不好,怕是症状,不是病因了。"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