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须弥》
自矜/2023.06.18
晋江文学城首发
一个……关于绽放的故事。
“ 生如芥子，心藏须弥。”[1]
///
新入手的音响。
据寻礼说，是什么顶级限量款。
程玄度嗤之以鼻。
引起共鸣的，是歌手独特的嗓音，是歌词、旋律，哪是庸俗小少爷以为的品牌效应。
不巧。
心情烦闷，碰撞上隔壁的喧闹，实在灾难。
电话那段，寻礼还在解释着“只是巧合而已”，语气毫无诚意。
“我知道，”程玄度掩着烦躁敷衍，“小少爷不必特意解释。”
她……原本也没放在心里。
这句倒没有说出去。
实在不妥，两人的社会地位失衡，忍气吞声才能明哲保身。
偏偏今天心情糟糕，演技实在差了点意思，语气失控。
不知道哪句话又惹到了人，“啪”地一声，电话被突然挂断。
“嘟…嘟…”的忙音回应着她刚说去的“其实明天也……”
算了。
//
隔壁闹得厉害。
清晰地“噗通”一声后，传来了一道尖细的女声。在接近零点的夜，显得不那么悦耳。
坐在阴影中的女人终于有了动静，起身，暴力拉开玻璃推拉门。
搬到这里不过两周。
淮北区偏僻，与闹市脱轨，胜在了清静。是她躲避风头的首选。
住得双拼别墅，两家的露台贴得极近，一度超越了社交安全距离。
但无所谓，提前做了功课。隔壁是个富家公子哥拿着闲钱砸下来的闲置，一年来不过几次。
今晚……
倒是在意料之外。
匆匆一瞥。
正瞧见几个衣着清凉的男男女女，争先恐后地跃入泳池，溅起的水花，激烈的尖叫，喷发的荷尔蒙和躁动的情绪因子。
不过是，无脑二世祖们，无趣的，夏日游戏。
程玄度勾了勾唇。
那位素未谋面的邻居，倒是有了雏形。
没意思。
正欲退回室内，隔壁露台的灯突然亮起。
转身的动作堪堪停住，侧身回眸——
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的光影下，还站着一个男人。
目测身长将近一米九，腿长窄腰翘臀，身材不错。可惜指间夹着烟，一团白雾暂时遮挡了他的眉眼。
她突然又有了耐心。
待烟雾被风吹散，暴露出了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暖色灯光下，人总会自然地多上几分温和。
可他偏不。
许是薄唇自带冷意。许是面部线条过于凌厉，许是高鼻梁自带不好惹的气场……
他看起来，倒是和眼前的声色格格不入。
更适合做——
……她的模特。
角色扮演不过是小伎俩，她最擅长。
程玄度保持微笑，礼貌对视。
心知——
刚才，他开灯的时间，绝非巧合。
男人的目光像是固定航线的飞机，锁定目标，不偏不倚的降落。不紧不慢地对视。坦荡，毫无尴尬。
微妙地隔空较量。
她并未身处下风。
房间里响起了一段柔和的轻音乐。
是她的手机铃声。
差不多了。
她笑着抬手，于空中稍停一秒，然后，漫不经心地整理着头发，以一副略显做作的姿态。
男人终于有了动静。掐灭烟，冲着她的方向，挥了挥。
她莞尔，矜持地颔首。
起了风，不算远的距离，男人身上的淡淡烟草味被卷送而来，稍带着她新换的沐浴露的甜以做回应。
男人似乎笑了声，调整姿势，继续明目张胆地看她，眼神里藏着只有同类才能捕捉地讯号。
是邀请。
她笑得更愉悦，也更假。
丢下一个足够人浮想联翩的眼神，转身，回房。
哑巴游戏。
点到为此。
足够了。
//
不过初夏。但怕热体质太过顽固，程玄度还是早早把空调开到了最低。
前几天带回来的，忘了是谁送的黄玫瑰，没来得及放入花瓶，蔫哒哒地。
简单整理了设计稿，破败地黄玫瑰被卷入废弃的草稿纸中，一起坠入了那个每日都会被塞满的垃圾桶。
没拨通电话，舒一又发了几条微信：
[白芥！我的姐！出事了！]
[Baron违约了！]
程玄度眉梢微挑。
舒一性子急，一连发了好几遍怎么办。
只剩两个月了，合适的男模哪那么容易找。
几乎是一瞬间，程玄度的脑海里便勾出了雏形。
指尖在腿上弹钢琴般的敲打着，大脑飞速运转，推测着可行性。
斟酌片刻。
[我有个不错的人选]她回道。
无法解释更多，能不能确定，还要去试试。
但她从来不说空话，自来有信心能得到想要的。
待换完衣服，舒一已经跳到了下个话题。
[对了，这次没被发现吧？]
程玄度抿抿唇，回复：[没有]
[好刺激！]是好友一贯的感叹。
没恶意，但无法苟同。
被迫切换两种身份的无力感，只有当事人才能领会。
没再回复，有点疲惫。
实际上，今晚，她一直在状态之外。
被打得措手不及。
……
三个小时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