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夫人很生气。 张青瑶同样生气, 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无论是孩子他爹被衙门带走,还是她身世暴露, 于她来说,都是会影响后半生的大事。 她哭着控诉道:“你让我怎么还?那是我想欠的吗?当年你答应养我的时候, 有问过我愿不愿意么?” 张夫人被气笑了:“合着你还想跟着你娘?”她掰着指头算:“一个姑娘家未婚先孕, 应该是嫁不到现在的人家的……” “住口!”张老爷怒吼。那些事情到底不光彩, 一辈子都没人提才好呢。 别人提, 他只能忍着, 可自家妻子提这些,他忍不了。 张夫人侧头看他:“你不让我说, 也觉得这事儿丢人,对么?” 张老爷怒瞪着他。 张夫人丝毫不惧,反瞪了过来。 夫妻两人对峙, 张青瑶往后退。余山猛上前打圆场:“爹, 娘心情不好, 您让她说几句, 这事就过去了!” 张老爷冷哼了一声, 别开了脸。明显是将女婿的话听进了心里。 张夫人却不依不饶:“这事没那么容易过去。我和青雪到前面来, 就是听说你们要留客……我是青雪的娘,这是我女儿的家, 我在这里小住一段还行。别的客人嘛, 也不是不能住。但一个女人带着俩孩子由男主人留宿, 怎么都说不过去的。”她扭头看向张青瑶:“哭哭啼啼做什么, 我说的就是你,若是自觉,就该离别人的男人远一点。还是, 你跟你那个不知羞耻的娘一样要勾引有妇之夫?” 张青瑶气得浑身颤抖,尖叫着道:“我没有。” 余山猛很心虚,也急忙解释:“我会照顾姐姐,都是看在夫人的面子上。不是您以为的那样。” 张夫人不看别人,只盯着张青瑶,眼神里满是嘲讽:“你嘴上说没有,脚却一直站在对你有意的男人的家里,不是勾引是什么?”她伸出手,推了一把张青瑶:“我本来是不想见你的,但我还是来了。目的……就是为了让你滚!滚啊!” 这般咄咄逼人,不说张老爷了,就是余山猛也看不过去,他上前分开二人,急忙道:“娘,你误会了,我对姐姐绝对没有非分之想。” 张夫人嗤笑一声,满脸不信:“你留下她,分明就是怜香惜玉,若你真没有那龌龊心思,倒是发个誓啊!” 余山猛抬起手。 却仅此而已。 张夫人连连冷笑:“你还说没有?” “真没有!”余山猛心里明白,自己的那些心思暴露之后,不只是他会被人耻笑,就连张青瑶也会受影响。扭头看了一眼哭得伤心的佳人,他一咬牙,道:“如果我对姐姐有半分亵渎心思,我就不得好死!” 他只是想护着她,这应该不算亵渎吧? 张夫人目的达到,含笑点了点头:“你都这么说了,我自然是信你的。青瑶是我一手养大的孩子,哪怕她不听话,我也不能把人赶尽杀绝。这样吧,今夜就留宿在此,但明日一早,他们一家都要给我搬走,且日后都在不许留宿余家!” 张老爷一脸不赞同:“这不是你家,你别管太宽。” 张夫人不客气道:“我想护着我女儿,有什么错?”她一挥手,不耐烦道:“我给你这眼已经瞎了的人说不清楚。你也留下吧,明儿一早就走。” 说着,一拉楚云梨:“闺女,咱们回去接着喝。” 张老爷追问:“那你哪天回??” 张夫人头也不回地道:“我要小住几日。” * 楚云梨回了院子后,跑去和张夫人一起睡。 因为喝了些酒,这一觉睡得挺熟。醒来时天已经大亮,楚云梨找来人一问,得知家里的客人都在前院用早膳。 张夫人宿醉未醒,楚云梨没去打扰她,先去探望了一下兄妹三人,然后去了前院。 一夜过去,张青瑶形容憔悴,容色大不如前,却更添几分楚楚可怜的气质。反正张老爷和余山猛都对她怜惜不已,说话轻言细语,余山猛还一个劲儿的把盘子往她跟前送:“这是海鱼,以前你挺喜欢……” 余山猛手还未从盘子上收回,就察觉到门口有动静,侧头一瞧,看到妻子站在那处。他顿时有些尴尬,自然地收回了手:“夫人,快来用早膳。” 楚云梨颔首,坐在了余山猛的旁边,问:“准备马车了吗?” 余山猛一脸茫然:“什么马车?” “姐姐她们昨天就说好只留宿一夜,你不备马车,是想让他们走路?”楚云梨摇了摇头:“让我说你什么好,才说你对姐姐上心呢,就忽略成这样。” 她扬声吩咐:“将马车备好。” 立刻有人答应下来。 张青瑶这一夜都没怎么睡着,也没胃口,见妹妹如此,哪里不明白这是在逐客? 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被人这般嫌弃过。当即也恼了,将手里的碗筷一扔,站起身就去拉扯女儿:“蜜姐儿,咱们走。” 母子三人脚下走得飞快,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他们是生气了。 楚云梨轻哼了一声:“有什么了不起的?”跟谁不会生气似的,她扬声道:“我不怕你生气,因为我比你更生气!” 眨个眼的功夫,姐妹俩就闹成了这样。张老爷回过神,急忙追了出去。 余山猛也跟着去送客,一刻钟后才回来,板着个脸质问坐在桌前吃早膳的楚云梨:“你这性子要是不改,所有的亲戚都会被你得罪光。那些是你的娘家人,你还要不要名声?以后要不要见人?要不要给雪林他们议亲?” 楚云梨用帕子擦了嘴,不紧不慢地道:“我也不是对谁都这样。说到底,根由在你,如果不是你有那些龌龊心思,我也不会针对她。” 余山猛又一次被妻子指着鼻子说这事,面色乍青乍白:“我跟你姐姐之间是清白的,你能不能别再提这种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