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他没回答,而是他身边的小沙弥上前来拿着一个类似功德簿的红色册子给她们看,上面有各种人“贡献”的金额,小沙弥用蹩脚的中文重复:“阿弥,祈福、消灾。” 孟舒云翻了两页明白了,有许多外来的商人、“游客”,遇上麻烦找旁的没用,但找这个叫李丹的“阿弥”,花些钱就能解决。 阿弥原来是这个阿弥,白天祈福,晚上消灾。 大厅门外,赵照已经打听完回来,候在门口。 孟真看孟舒云在和李丹交谈,转身去了门口,站在走廊里听赵照低低地回复她。 原来吴威今天请“阿弥”去诊所里,是因为被他拐来的小女孩送到诊所里接生,小女孩却在诊所里自杀了,一尸两命,他觉得见了血是大凶之兆,明天的谈判会不顺。 所以请了“阿弥”去消血光之灾。 大雨凄凄的夜色里,孟真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吴威还是一如既往的迷信,上一世她和李丹去矿山偷矿的时候和吴威打过交道,如果没记错他脖子上纹的那一大片就是阿弥像,佛珠从来不离身,害死的人太多了总要信些什么来祈求庇佑。 赵照声音很低很低:“小姐,要不然还是请老爷子来吧,这个吴威……很麻烦。” 她当然知道,上一世这个矿山的老板就是拿不出保护费给吴威,被吴威害得跳楼死了,矿山落进吴威手里开出了天价的斜硅镁石,吴威暴富越混越厉害,谁也不敢动他,他还请了一座金阿弥像摆在豪宅里。 之前章岱问她怎么知道这座矿山有斜硅镁石,因为李丹带她偷过,李丹那时和她说:有了钱就能带她回云京。 但他们被抓了,神奇的是,李丹不知道和吴威说了什么,吴威就放了他们。 后来吴威被李丹杀了,她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李丹怎么做到的,那之后李丹就消失了。 她没多久就被孟家找回了云京。 潮热的雨夜,孟真回头看了一眼昏暗灯光下的李丹,本来在见到他之前她还在担心,这一世的李丹未必能对付得了吴威,现在她一点也不担心了。 重新跨进厅中,孟舒云在问李丹认不认识吴威。 孟真直接拿出了吴威的照片,递到李丹的眼前用普通话对他说:“这个人今晚请阿弥去诊所,是不是也让阿弥保佑他明天谈判顺利?” 李丹看了一眼照片又抬眼看她,他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定了好半天,久得孟真几乎要以为他是不是还记得她。 他开口说:“你们是矿山的外地老板?”恍然一般,他点点头又用当地话说:“你们是想让我帮忙调解谈价格?” 他小时候跟母亲学过几句普通话,听得懂,但会说的不多。 孟真笑了,“不是调解。”她在他眼前的另一个蒲团上屈膝跪坐,理着裙子依旧用普通话对他说:“是解决。” 她抬起眼与他平视,带着笑意说:“用这里的话说,应该是……”她换了当地话:“超度。” 李丹眼神动了一下,无法从她脸上挪开,他在哪里见过这张漂亮的、狠辣的脸? 他蹙了蹙眉说:“找错人了,我不做这些。” “那就换一种说法。”孟真瞧着这张真像小阿弥的脸说:“我们想请阿弥来为矿山祈福,庇佑矿山从今以后逢凶化吉,费用是收购矿山价格的三分之二。” 她用指尖在他膝盖前的地上写了个数字,八千万。 那么多的零。 李丹眼神里的光跳了一下。 孟真望着望着就笑了,哪怕这一世他披上了“阿弥”的套子,他也还是那个为钱什么都可以做的李丹,她无比确定他们依旧是同类。 他开始用地方话和她交谈,问她居然愿意出这个价格,为什么不直接给吴威?他很清楚,吴威要收矿山的费用就是这个价格。 孟真理了理头发说:“钱我多的是,但我的钱只能我给,别人不能抢。”她望着李丹:“我的钱只给我想给的人。” 李丹黑色的眼睛里映照着她洁白无瑕的脸,这张脸像是小火苗,在他身体里流窜,他下意识抓了抓腕上的菩提珠,想起杀死父亲那一刻喷涌在他脸上、眼睛里的血。 那时他身体里也像火苗在流窜,他战栗地兴奋着、这种兴奋在后来的许多夜晚让他害怕,怕自己着迷。 他该拒绝。 可是她在眼前笑着说:“阿弥的母亲姓李,也是云京人吧,你不是一直想找到她的家人吗?” 李丹握着珠子的手指颤了一下,她怎么知道? 孟真望着他,她太清楚他的软肋了,“考虑好再答复我。”她把自己的名片放在他的膝盖前,又将另外两张照片扣着一起放下,“还有这两个人。” 她手指离开那两张照片,合十在胸口无比虔诚地说:“阿弥度一度他们吧。” 李丹仔仔细细看着她的脸、她的眼、她殷红的唇和她脖子上悬挂的翡翠佛,他被什么蛊惑着一样下意识伸出手去勾她的翡翠佛。 一把枪却抵在了他的额头上,他抬起眼看见她身后站着的高大男人,那似乎是她的哥哥,脸色苍白,没有什么表情地垂眼看着他,好像他敢再伸手就射|穿他。 李丹低下眼,看着她用不熟练的普通话慢慢说:“很名贵。” 孟真笑着站了起来,握住了哥哥的手,你瞧,这一世他先注意到的还是很贵。 ---- 回去的路上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孟真以为孟舒云会问,问她怎么会这里的话?问她怎么会认识李丹? 他应该有很多很多疑虑,可是他一直没有开口问。 还是她先忍不住说:“哥哥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孟舒云似乎在出神,手指无意识地绕着她的黑发,胸口贴着冷冰冰的枪,这种感觉奇异的熟悉,好像…… “嗯?”他侧过头去看她,她身后的窗外就是大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