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地冻,神农谷再是风水宝地,也多了一丝侵入骨髓的冷,刘璃揣着手炉靠坐在榻上不愿动弹。
伤口已经愈合,可她仍有些不适应这里的天气。
“姑娘,这幅画要收起来吗?还是挂起来。”
苏叶正在收拾刘璃的屋子,见季攸阳送来的画被刘璃摆在桌子上许久,担心会弄脏弄乱,便琢磨要收起来。
可手还没碰到画,就被刘璃阻止了。
“别动!”刘璃直起上身,又注意到苏叶看过来的诧异的眼神,后知后觉自己动作太大,装模作样施施然地坐下了,眼睛却是仍紧紧盯着那幅画,“嗯,去挂在墙上吧,对,就那里。”
刘璃指了个平日里一眼就能看到的位置。
“做什么呢?”门口传来姜染的声音。
刘璃抬头瞧了过去,姜染穿着一身墨蓝色冬装,手里同样抱着手炉进了刘璃的屋子。阳光自他背后顺着屋门洒了进来,姜染的发丝上都晕染了金光,倒是让刘璃晃了一下神。
这家伙长得倒是人模狗样。
“这幅画放桌子上占地,姑娘让我挂起来。”
苏叶回头笑着说,“公子来的正好,您个子高,应当能够到。”
神农谷对于尊卑,从来没有太多的概念,大多数大夫更看重的是你的医术。
刘璃或许是神农谷唯一一个医术一窍不通的人。
“你这丫头倒是会使唤人。”姜染摇摇头,看着被塞到手里的画,眼里闪过一些苏叶看不懂的东西,转瞬即逝,“这幅画……窗中窥雪,梅染窗红,初雪飘扬尽落于枝头,清雅含蓄间红梅点缀多了一丝生气,一气呵成,功力不错。”
刘璃哪里学过这些,只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姜染有些无奈,刘璃被耽误的时间有些太久,除了刀枪剑戟一身的武功和伤,其他的一丁点都没学会。
“这作画之人,与连翘应当不甚熟悉。”姜染的目光又回到了画上。
刘璃正点着的头一顿:“什么意思?”
“红梅倒是相称与连翘,只是这清雅,”姜染摇摇头,“与连翘相去甚远。”
“这清雅二字,就不能指的是作画之人?”刘璃不服气。
姜染微怔,将画放回了桌子上,回身摸了摸刘璃的脑袋,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
刘璃抬头看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姜染,正待询问什么,姜染却转移了话题:“冬宴定在了下月初三,苏叶。”
“哎,公子。”苏叶一直在一旁候着。
“你给连翘收拾收拾东西,多带两件厚衣服,她受不得冻,季风阁比神农谷还要冷。”
“是。”苏叶领命,下去准备去了。
“那边这么冷吗?”刘璃一个在卫鹭这个非常非常靠南的地方长大的小朋友有些难以想象。
“还没去呢就怕冷了,你瞧瞧,还说要走遍大江南北呢。”
“又不是常住,不过只是去玩玩,兴致尽了,就回了。再说了,天冷加衣,天热去衣,下雨打伞,风沙捂面,总有办法。”刘璃看着仍然躺在桌子上的画,“窗中窥雪,只能瞧见一角,堆积的雪人,呼啸着冲来冲去的雪仗,总需要亲自体验一番。”
姜染本来听着刘璃的豪言壮语微微笑着,见她又提到了画,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罢了,我给你挂起来吧,是挂在这里吗?”
刘璃点点头。
“行了,与这屋子的配色也很相称。你先琢磨琢磨都要带什么东西,表哥就先走了。”
“好。”刘璃没看姜染,眼神还在那幅画上。
“对了,孟生说他也想去瞧瞧,到时候我会安排,你不必挂心。”
“谢谢表哥。”
“傻丫头。”
姜染又瞅准机会揉揉刘璃的脑袋,趁着刘璃没反应过来揍人的时候赶紧溜了出去。
“你又揉我的脑袋!”
身后是刘璃气急败坏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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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青,”姜染从背后抱住了正在研磨药粉的姜白青,像个寻求温暖的孩子。
“嗯?”姜白青手上不停,却也没有忽略身后的人。
“罢了,她自己的路,都走了十几年了,让她自己走吧。”
“嗯。”姜白青点点头。
得了这两句话,姜染总算心里好受了些。
“你在做什么?”姜染倒是能看得出来,就是没话找话。
“连翘不爱吃药,我做些药丸子。”刘璃初来月事没有注意,致使次次疼痛不已,她又怵了天天喝药的日子,姜白青便想了法子,将草药碾磨成粉,制成药丸让她吃。
“还是你想的周到。”姜染给她递了五灵脂,围着药材转悠,说着话,这种日子他们二人已经习惯了。
“与其担心没有发生的事,不如关心身边的人,阿染,是你教我的。”姜白青停下手里的工作,转身认真地看着姜染,“我知你担心什么,可他们都是有主意的,你年纪最大,做惯了大哥,却也不能在这些事上操心过多。”
“我明白,也怪我,当时没有及早意识到。”
姜白青淡淡一笑:“这种事怎么意识。”
“你刚刚说我年纪最大?”
姜白青脸上的笑意收了回去,转身继续研磨药材:“没有。”
“你就有!我听见了!我现在就找爹,把婚事定下来,年纪大了得赶紧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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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孟生把玩着手里的丝线,桌子上放着一本翻开的书,上面的傀儡图,比日前伤人的傀儡更加精细。
不止刘孟生的手上,床上,柱子上,能看到不能看到的地方,都牵引着各式丝线,仿佛在布一个杀人的阵。
若有精通机关之术的人见到,必然能够意识到,刘孟生此时摆弄的,便是简易版的“天罗地网”。
传闻陷入天罗地网的人,无一能逃脱,刘孟生日复一日坐在轮椅上的时光里,丝线便是他杀人的利器。
“少主,这个还带吗?”影六指着放在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