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初柔听得入神，刘璃讲的十分出彩。
“这个故事，挺好听的。”她听完之后，给了一个评价。“可是这也是你的一面之词，你说这个故事的意义在哪里？博得我的同情吗？”
冯初柔并不相信，清风派当年的老掌门仁德敦厚，江湖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天下弟子无数，至今被提及仍是举手称赞，怎会是她口中那个纵容自己儿子肆意妄为之人。更何况，即便有错，也不是刘若天十几年后屠杀连家堡的理由。
刘璃怅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把这个故事说给冯初柔听，或许也是想给璃岛的所作所为找一个合理的借口。
可就像冯初柔所说，若当年的真相当真如此，那刘若天找当年伤害他妻子的人报仇还不够吗？为何还要把无辜之人牵扯进来。
其实刘璃自己也说不通，想不透，难道自己长大的地方，认识的人，当真就是无恶不作无法无天不成？
可岛主夫人……
刘璃小时候见过无数次岛主夫人，那时候岛主的儿子儿媳都已经去世，只留下刘孟生一个奶娃娃，岛主夫人不疯的时候，会温柔地抱着刘孟生哄他玩，她也认识刘璃，会给她带糖果吃。
那样一个女人，最后去世的时候却十分不体面。刘璃记得那时候她已经跟在了刘孟生的身边，看着岛主夫人衣衫不整面色狰狞，举着刀要杀了刘孟生，要和他同归于尽。而后，在清醒与沉沦的挣扎中，跳了海。
刘若天赶到的时候，已经找不到她的尸体，璃岛的墓林里，葬的是她的衣冠冢。
“真是难为你花了这么大力气给我讲故事。”冯初柔嗤笑一声，“不过也正常，这本来就是你的强项，伪装身份胡编乱造，把我们当猴一样耍的团团转，攸阳表哥也被你蒙骗了过去。刘璃，午夜梦回的时候，你是不是都在偷偷笑话我们啊？”
“你不信，便罢了。”刘璃像是被抽了力气。
许是快过年了，人在过年的时候，总是想家的，她怀念璃岛的一切，甚至包括那个阴暗不见天日的暗室。
“哼，你当我傻不成。”
冯初柔手里的利器都被刘璃搜走了，她没办法再对刘璃造成威胁，只能自己气急败坏却无可奈何。
“你如果放了我，或许我能在爹娘和表哥面前帮你说几句话，你还能留个全尸。”冯初柔试图说动刘璃，却见她不为所动，更是气急，“攸阳表哥和染哥哥如果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一定会把你千刀万剐，刘孟生活该双腿残废，他躺在床上不能动背生恶疮被折磨死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冯初柔！”
“怎么，说到你的祖宗了？这么心疼？”
“我真是……”刘璃自嘲一笑，低声自言自语道，“怎么会认为在这里能卸下伪装轻松一下。”
冯初柔没有听清刘璃说什么，只是看她的神色判断不是什么好听的。
她丝毫不害怕，刘璃没有要她命的意思，应该只是关住她阻止她泄漏自己的秘密。
刘璃起身准备离开：“我走了，明天是除夕，很抱歉需要你自己在这里过了。婆婆那里我留了足够的银两，你想要什么就跟她说。”
说罢开门走了出去，冯初柔想追上去，却被外面落锁的动作止住了脚步。
不远处烟花炸开，无论他们多么不平静，普通人的生活一直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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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神农谷的红灯笼也都挂了起来。
这一天，刘璃也选择了放纵自己，带着软软漫山遍野地跑，家家户户都准备了好吃的好喝的来招待年轻的小朋友们。
自从软软来到神农谷，大家似乎突然得了养孩子的乐趣。
姜夫人早早命人给软软准备了大红色的衣物，白白嫩嫩的软软一穿上身，就像年画里的娃娃一样。
刘璃的衣服也终于不是清一色，而是鹅黄色的短袄搭配红色渐变裙，冬日里既明亮又温暖。
等他们二人满头大汗地回了家，刘璃的衣服兜里，软软的小背包里，都塞了满满的红包和礼物。
“你这是扫年货去了？”姜染正被姜木通安排着贴春联。
“谁让我们家软软人见人爱呢。”刘璃弯下腰捏了捏软软的小脸蛋。“软软，跟你的大腿要压岁钱。”
软软已经被调教得十分聪明，伸出双手捧到姜染面前：“哥哥。”
姜染无奈笑了：“压岁钱今天晚上会放在你们两个的床头，两个小财迷。不过礼物可以现在给你们，等一下。”
姜染从梯子上下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回了自己屋，不一会儿拿出两个不同的小盒子。
“这个是给你的，不值什么钱，你带在身上，一般的毒药猛兽都奈何不了你。”
“谢谢表哥。”姜染送给刘璃的香囊上绣着一朵漂亮的连翘花，散发着淡淡的药草清香。刘璃总想着走遍大江南北，姜染思来想去，这个香囊恰到好处可以给她多一层保护。
软软的盒子里，放的是一块玉佩。
刘璃一眼就认出了那代表的是什么，神农谷的每个人都有。
姜染亲手帮软软戴上：“你既然带软软来了神农谷，该有的一定要有。”
刘璃抿抿嘴，有些感动。
“表哥……”
“行了，紧赶慢赶，倒是终于做出来了。”
“表哥既然认下了软软，那之后就不能反悔了。”刘璃低头看蹲下身子的姜染，说道。
“这是自然。”
那我就放心了。
除夕守夜是神农谷的习惯。
早早准备好的各色茶点酒水摆放整齐，家家户户守着自己面前的火堆烤火，后厨那边还有供应不断的吃食，保证让所有人都尽兴。
谷主这边。
姜木通坐在首位，依次是姜夫人姜染姜白青刘璃等人，刘孟生刚开始也围着烤火话家常，后来天色渐冷，他受不住冻，便回去休息了。
等他走后，刘璃一直挺着的脊背不引人注目地弯了下来。
她招招手，把窝在姜夫人怀里的软软用一个牛轧糖勾引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