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去哪里的刘璃在苗疆住了下来。
这里的生活很平静,苗人排外,但并不会害人。他们对刘璃这个外来人客气而疏远,只是因为她是族长家的客人而多加了一分尊敬,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刘璃随意地走在苗寨,看着这些人的生活和璃岛似乎没有什么区别,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和刀客、仇恨、刺杀、江湖没有任何关系。
偶尔会有几个邻居搭伴下地干活,互相逗笑家人给带了什么充饥的食物,每每这时,刘璃总是会羡慕他们,生活在家人的身边,永远有人关心,做一个生活在芸芸众生里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仔。
她有时候也会做梦。
梦见阿娘和老大,还有岛主和少主,梦见她在璃岛闯祸,跟着老大学刀法,每天不停歇地试药,时不时还会去给姜楚楚和连城送饭,听他们讲璃岛以外的故事。
阿娘有时候也会嘴角上扬,边洗衣服边看着她闹腾。
也会梦见季攸阳和姜染他们,梦见姜染一挥手把她迷倒,醒了就变成了连翘,梦见她没有救下来冯初柔,她死在影一的刀下,刘璃的身份被季攸阳识破。
这时候她就会被季攸阳的剑捅进心脏,然后疼到惊醒,胸口的伤痕已经快看不出来疤痕,可总是时不时地又痒又疼,刘璃一直没有在意。
有的时候,梦里也不全是以前发生的事,或者她担忧的事,而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事。
梦里的她有时候会成为自小在连家堡长大的连翘,被爷爷和父母惯着宠着长大,姜楚楚一生气她就会跑到神农谷躲在舅舅身后,这时候姜楚楚就没办法了,又气又好笑地揪着她耳朵回家,除此之外再也说不出什么重话。
可这种梦总会有个不太好的结尾。
总有人会推开门,告诉她,她是冒牌货,她不是真正的连翘。
卓雅比刘璃小上一些,与刘孟生年岁相当,正是贪玩的年纪,对外来的刘璃充满了好感,时不时会来找她,中原话说得也越来越顺口:“小七,今天晚上有好玩的,一起去!”
刘璃刚从梦中惊醒,揉揉发疼的脑袋坐起身:“卓雅,没人告诉你进女孩子的房间要敲门吗?”
“对不起嘛。”卓雅毫无诚心地道歉,面不改色地坐在桌子前倒了杯水,他今天一大早就忙前忙后地跑,到现在连口水都来不及喝。
“今天晚上有篝火晚会,还有好多好吃的。小七,你可不能赖在家里不去了。”
刘璃不怎么参与到这种集体性的活动,她不受这里人的待见,也不怎么去招惹他们。
“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是爷爷成为蛊王的日子,爷爷已经当蛊王二十年了,厉害吧。”卓雅对刘璃一挑眉,炫耀地说道,“只有最厉害的蛊师才会成为蛊王,而蛊王在老族长卸任后继任族长,今天晚上还会见到爷爷养的命蛊,你运气真不错,我都好久没见到他的蛊虫了。”
“蛊虫?这世界上真的有蛊虫?”刘璃只听说过关于苗疆的传说,“所以我见到你那日,那些蛇,也是有灵性的?”
卓雅点点头,又撇撇嘴:“爷爷不让我养蛇,说我还没到那个年纪,可蛊虫我总是养不明白,没想到竟然被自己养的蛇反咬一口。若是我能像叔叔一样就好了。”
“你叔叔?那个失踪的叔叔吗?”
“对,我跟你讲,我叔叔可厉害了,如果他没有离开,将会是下一任蛊王。他会子母蛊!”
卓雅夸张的表情和语气,让刘璃相信这是一种很厉害的蛊术。
苗疆蛊术成百上千,而蛊术的施展,均是因为爱恨情仇七情六欲。每个蛊师都自小养蛊,跟随他们时间最长、与他们最熟悉最了解的蛊虫,便是他们的命蛊。命蛊可作多个蛊苗使用,苗疆最厉害也最神秘的蛊术,是子母蛊,至今也没几个人会这种蛊术。
而在世的,便只有卓雅的太爷爷、爷爷和失踪的叔叔。
他的太爷爷是上一任蛊王,后卸下所有担子一去不返,有传闻他已离世,也有传闻他已经得道成仙,庇佑苗疆子民,还有时常外出的人说,曾在一些地方见过老蛊王。
子母蛊最邪门的地方,在于此蛊一下,施蛊者和中蛊者性命相连,若施蛊者死亡,则中蛊者会相应离世,而中蛊者死亡,却不会伤害到施蛊者,更可怕的是,没有人会察觉到这种蛊毒是否中招,什么时候中招,包括蛊王。
以人命为威胁,真适合暗卫。
刘璃感叹道。
“那这蛊,有解吗?”
卓雅摇摇头:“可能,没有。”
“你叔叔这么厉害,为什么要离开呢?”
“他离开的时候,还没有我。我也只是听说,他是去找他最喜欢的姑娘了。”
刘璃分不清楚卓雅是要说最喜欢的姑娘,还是妻子,或者说去寻找自己的真爱,对于一些措辞上,卓雅还是有些把握不准。
后来刘璃和苗疆的人熟络起来,才听到了事情的真相。
卓雅的叔叔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所有人都等着他们成年然后结婚,那个女孩的父亲是苗疆经常外出联络的负责人,她也因此有许多外出的机会。
直到有一次,她和父亲外出,两人却再也没有回来。卓雅的叔叔疯了一般找她,始终没有找到,因为担心而在女孩身上放的蛊虫也没有任何反应。
某一个清晨,卓雅的父亲推开门找自己的弟弟,却发现他已经离开,再也没有回来,那时候刘璃也知道,他们找的人,肯定不是影一。
晚上苗疆的确如卓雅所言,很是热闹。
刘璃被卓雅的母亲拉着好好打扮了一番,她长得本就好看,如今穿上苗疆的正装,略施粉黛,配饰叮当作响,衬得整个人都活泛了起来。卓雅的母亲不断用刘璃听不太懂的话夸赞她。
天刚擦黑刘璃就被拉到了广场,那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他们盛装打扮,来参加这个了不得的仪式,见到刘璃,他们的笑容淡了些许,不过一会儿,便又融入了热闹的气氛。
中间的篝火早早点燃,众人围坐在篝火旁,吃着烤肉唱着歌,喝着暖胃的酒,等待族长让他们大开眼界。
“小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