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了半天,口千舌燥的。人王姝在一旁眉头都没动一下,愣是给两人给憋了一肚子气“不就是抢先生了长子,得意个什么劲儿!“柳如慧人出来了,气得眼泪在眼眶儿打转。扭头看了看北苑,狠狠一跺脚,“不过是个低贱的商户!“要说原先她最瞧不起的人是谁,那必然是王姝商户女出身,父母双亡,家里连个正经能支撑的长辈都没有。人虽然生得一副好皮囊,但整日里邋里邈遢的惹人讨厌。按理说殿下那等性情,该最瞧不上王姝才是。要说这院子里谁生了长子她都不会这么气的!王氏当真好样儿的,竟然敢不把她放眼里!柳如慧的心思就是梅氏的心思。士农工商,最低贱的就是商人。官家女出身的几人,谁能甘心被一个商户女给踩在脚下:“明年正月,正妃就该进门了。到时候我倒要瞧瞧,她还能怎么得意!“结了梁子的两个人对视一眼,此时竟然因为一个王姝,同仇敌忾地和好了。先不管两人莫名其妙地和好,王姝在萧宅住了一夜,次日就随杨氏一道去了凉州府。马车驶离临安县,走到了官道上,王姝才惊觉一路上没见到杨氏露面。杨氏这人也是真的低调,几乎不露脸。王姝都怀疑她是不是有什么心理疾病,类似于后世的社交恐惧症什么的。不过杨氏不想跟她打交道,王姝也乐得轻松,她可不会上赶着去热脸贴冷屁股。坐了一路马车,颠得腰酸背疼。加上酷热天气,马车里闷得像蒸笼,王姝干脆让马车停下来歇息一下。她叫停,车队立即就停下来了。杨氏那边是一点意见没有,跟不存在似的。王姝往杨氏的马车瞥了几眼,这么闷,杨氏也没有下车来透透气的意思“去树下埋锅造饭吧,”云雀比喜鹊可机灵多了,“主子该是饿了。”这回出来,姜嬷嬷没贴身跟随。她如今主要负责在王家府上盯着奶娘,照看两个小孩子。两个孩子对姜嬷嬷来说,跟命根子一样重要。王姝此时的身边跟了个喜鹊,云雀也跟出来了。云雀指挥,喜鹊干活。两人动手干活贼麻溜,都不用萧宅这边下人搭手袁嬷嬷这次也跟过来了。主要怕王姝不懂言里的规矩,过来帮衬的。毕竟言里那帮人有多会膈应人,没人比袁嬷嬷心里清楚。若是那宣旨之人故意为难王姝,当众让王姝难堪袁嬷嬷必然是要出手的。除了袁嬷嬷贴身跟随,萧衍行暗中留下的人也跟上来了。马车看似轻车简行,实则暗地里跟了多少人,估摸着就只有萧衍行清楚王姝叉着腰站在树下,任由狂野的风吹过来带走闷热。她眯着眼睛伸了个懒腰,这才注意到官道两边其实是农田。这大热的天气,两边的农田里粮食稀稀拉拉的。佝偻着干身子的老汉带着三两个瘦成竹竿的脏孩子,顶着大太阳在田地里干活。炙热的太阳烤着大地,无论是孩子还是老汉都汗流浃背,黝黑的脸上全是艰辛。王姝原本想称赞这没经过人工开发的自然风光,等看清楚后,顿时没了惬意的心情。她让喜鹊拿来了一顶草帽,带着两个护卫下了田埂。这一片都是农田,王姝一路走一路都在看。放才在上头瞧还不明显,下来以后更稀疏。她一共顺着这田埂走了一刻钟,才终于走到正在干活的那块田地。这时候,地里衣衫褴褛的老汉听见动静,扭过头来。没说话先张了嘴,一口牙掉的没剩几个。老汉旁边的小孩儿也没好到哪儿去,身上衣裳打满了补丁却依日衣不蔽体。瘦的跟柴火棍似的,一个个躲到老汉身后,怯生生地看着王姝一行人。“老汉,今年庄稼收成不好啊?“王姝到好像没发现他们紧张似的,跟家中佃户聊天似的开口。老汉对眼前这个样貌出色得不像真人的姑娘有点敬畏,尤其是王姝身后还沾着两人高马大的护卫。但听到王姝问,他还是开口回答了:“今年收成还算不错,比去岁好很多了。王姝于是又看了眼稀稀拉拉的农田,喉咙哽了哽,又问:“这一亩能收上来多少粮食啊?“老汉虽然觉得眼前的女子奇奇怪怪的,他握着锄头神情十分惶然。猜不到这人到底想问什么。他还没开口,他身后的孩子先开了口:“今年这一亩收上来估计能有大半石的收成呢!听说今年凉州府出了个大人物,大人物要给咱们减税!交掉两成,能留下半石呢!话说出囗,小孩子眉飞色舞的,眼里都是真切的高兴王姝莫名心口紧了紧,往前走了几步。蹲下来看了看地里的作物,两孩子好奇,没忍住蹬大了眼睛看王姝。王姝笑起来,伸手摸了摸小孩儿脑袋,转头笑眯眯地又问了家里几口人,几亩田这年头,人单纯是真单纯。王姝一个陌生人,问这么私密的话题,孩子也不知道人心险恶的全回答了。一家十二口人,六亩田。一对老夫妻,三个丧夫的妇人,七个半大不小的孩子。这家人的男丁全被抓去当了兵丁,上了战场人没回来。王姝没有说话,蹲下来伸手捻了一小戳的土,神情变得有些沉。“主子?”喜鹊寸步不离地跟着王姝,见王姝神情不对,忙喊了一声。“没事。“王姝拍拍手上的泥土,夸赞了老汉一句,“老汉为人勤快,有种田的本事。我这一路走过来,确实你家这地的收成长得最好。“老汉没想到突然得了这样一句夸赞,受宠若惊。他咧着—张没什么牙的嘴,笑得老脸上都是褶子:“今年是运气好,这片田的庄稼长得不错。以往可是没有这好运气的,收成要比现在少一半呢,老天爷保佑…王姝笑了笑,也夸了几个孩子懂事,转头回了马车上。喜鹊原以为她下来是对这地有想法,结果自家主子捻了捻土,夸了一句土还不错,人就回马车里了。那边云雀还在跟林师傅一起做饭。林师傅自打被萧衍行送过来管王姝的伙食,替她调理身体。之后就一直跟着王姝,在做调理身体的饭食。“主子是怎么了?“云雀远远地过来,小声地问了喜鹊,我怎么瞧着不高兴?““不晓得。”喜鹊就是个榆木脑袋,摇了摇头,“主子说方才那地里的土挺肥的,庄稼长得不错。姐,主子是想把那地买下来么?“云雀刚才没跟过去,也不晓得喜鹊说的对不对,皱了皱眉:“这么热的天儿,闷在车里怎么行?你去马车瞧瞧,主子是不是身体不适。天热容易中暑,可快些去!”喜鹊被云雀敲了脑袋,赶紧过来。王姝此时缩在马车里,没像云雀说的中暑,她只是心中突然有些涩意王姝是个搞粮食杂交的科研工作者,几辈子都是。虽然她成长的这一路没怎么跟外头的人接触,要么在实验室埋头搞研究要么在试验田埋头搞研究。但读了那么多年的书,王姝骨子里是有些普利大众的心的。她坚持地搞杂交水稻,本意也是想让粮食高产,穷人吃得起饭。“主子,可是身体不适?“喜鹊端了一杯凉茶掀了帘子进来王姝皱着眉头在沉思,听到声音也只是接过来,一口将凉茶全喝下去喜鹊见她喝完不说话,坐在马车里头不知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