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去,我要静静。” “我不扰你,你…” “你出去。”他站这就够扰人了,辛珊思推着他朝门口去:“我不叫你,你不许进来。” 黎上退到门口:“那你还收拾行李只带我闺女走吗?” 什么你闺女?辛珊思赏了他一记白眼:“不是说我们过几天要离开塘山村吗?” 黎上笑开,捏了捏她颊上的嫩肉:“我去给你杀只鸡吃。” “那就别磨蹭,快点去。”将人赶走后,辛珊思杵门边站了一会,才回身来到炕边坐,眼望着睡熟的久久,嘴角微微扬起。侧躺到久久身边,抬手描绘着小人儿的眉眼。 久久的眉形长长的,像她又像黎上。眼睛随了爹,介于桃花眼与凤眼之间,形似柳叶,招人得很。忍不住凑近,亲吻她的宝贝。 珊思,我们试试好不好? 好吗?辛珊思没有确切的答案,手来到闺女的小爪子,执起送到鼻下,嗅着甜人的奶香。看着嫩嫩的小肥肉,她好想咬上一口。但舍不得,最后只连连亲嘬来过过瘾。 黎上提着刀到后院鸡舍,鸡舍里原在悠闲啄食的七只老母鸡,争先恐后地往鸡窝里拱。逮了一只芦花,捏住嘴,拔了颈口的一撮毛放血。 尺剑端着个小碗,跑来接。 黎上闻到股酸味,也不问他接鸡血做什么,只把鸡流血的脖颈抵上碗口。 主子不问,尺剑会说:“我打算给那几个地主家扎几个草人。” 不管他,放完血,黎上拎着鸡到厨房丢盆里,用开水烫一烫。 风笑搬着杵臼走出正房,瞅了一眼安静的东屋,坐到厨房门口,压着声问:“主上,您把事跟阎小娘子解释清楚没?” “我们没吵架。”黎上拽着鸡翅膀拔着毛。 没人说你俩吵架。风笑捣着药:“作为过来人,我给您提点醒,夫妻之间最怕猜忌。有什么事儿,不管好的坏的,都别瞒着。好的,咱说出来一起高兴高兴。坏的,咱把坏往轻里说,让屋里头有个底也少点担心。” 夫妻…黎上唇微微扬起。 “遇着好人,咱们一定要懂得珍惜,牢牢把握。千万别因着一些个鸡毛蒜皮的误会,就错过了。”风笑游历的时候,见过多少意难平之事:“咱们不能心存侥幸,以为那个人会始终站在原地等咱。咱错过了没事,只要回头还能瞧着她。”摆摆手,“真不一定。” 这些理,黎上都懂:“她很好。我也很清楚,只要我一松手,她行走在外有的是男子往她跟前凑,即便她带着久久。” “您清醒就好。”风笑捣了两下药,放开杵:“我跟您说,这世道上什么人都有。总说女子攀附权伺候贵的,男人就没有吗?千里迢迢,姓白的把秦清遥送去蒙都为啥?秦清遥有什么本事?伺候人的本事。” 黎上不想搭理他了,哪来这么多话? “阎小娘子功夫厉害,还长得漂亮…”风笑又回头看了眼东屋,倾身向主子那方:“关键她是寒灵姝唯一的弟子,只要想,随时可以回归西佛隆寺。她若有那大志,密宗都是她的。属下敢说,整个蒙都,没有敢小瞧她的。” 鸡毛拔干净,黎上破开鸡肚子:“她只想过点清静日子。” “还喜欢逛大集。”风笑握住药杵继续捣药:“阎小娘子一身烟火气,属下瞧着心安。” 确实喜欢逛大集,黎上扒着鸡的五脏,眼里生笑。她照着地舆图给茶庄选的几个址,无一例外,都四通八达,不是临近大城就是靠着名胜之地。 风笑又道:“就她,若哪天六根清净了,跑去西佛隆寺剃度…说不准西佛隆寺将来会出个女主持。” “您专心点捣药。”黎上端着盆出了厨房,两耳被他塞得满满当当,也就几句中听。珊思有久久有他,六根能清净吗?还剃度去主持西佛隆寺,真当蒙人全死光了? 风笑伸头出厨房:“您这鸡还是用来炖汤吗?” 黎上想了想:“和栗子红烧。”让珊思吃点喜欢吃的,许心情会好点。心情好了,看谁都顺眼些。把鸡烧下锅,洗了洗手往东屋去。跨进门槛,里间静悄悄的。放轻脚,撩起布帘,见炕上大的挨着小的睡着了,眉眼都柔和了。 风笑有一句说的很对,有些人不能错过。他说不清自己是在怀山谷底还是在孝里巷子动的心,也无意去追究,只想好好的珍惜当下。 轻悄悄地来到炕边,他曾经以为自己这辈子就那样了,孑然一身,孤独地游戏,笑看疾苦。 可他在洛河城再次遇上她了。她又恰恰好撞进他的门。 这不是注定是什么? 手摸上黎小姑娘可爱的脚趾,他与她注定难割难舍,纠缠一…不,应该是美满一生。 小脚缩了下,黎小姑娘睡得呼哧呼哧,小手抓上脸。黎上忙去握住抠自个小嫩脸的肉爪子,用指帮她摩摩痒。 察觉动静,辛珊思眼睁开条缝,见是他又闭上,往闺女身边挤了挤。 给闺女摩完痒,黎上手摸上珊思的脸,拇指抚弄她的唇。 辛珊思叹了声气,抓住他作乱的手:“你是不是认识达日忽德·思勤?”这人不让她睡,那她就问点事儿。 得寸进尺,黎上俯身在她鼻上亲了下:“你再睡会。”昨夜里被薛二娘一搅,她都没睡什么。 “已经醒了。”辛珊思睁开眼,把他的手抓离自己的颊。 黎上坐直身:“达日忽德·思勤是太医院第三任掌院,他和白前的医术都是承自一个叫迟兮的游僧。迟兮还有个小弟子,陆爻。不过陆爻对医理只懂皮毛,他谙的是八卦演算。” “爻,纵横阴阳之交。”辛珊思体会着这名字:“一阴一阳之为静,乐知天命故不忧。”回想《雪瑜迎阳传》,里面有算命的,但都不出彩。“陆爻还活着吗?” 迟兮一共三弟子,两个都死黎上手上,剩下那个若是知道,怕是不会饶过他。高明的相师,可是十分难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