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霓裳姑娘送赵制衣来此救治,可是在里面?” 这是宋兰真身边的女官,名作“刺桐”,除周满外其他人都见过。 事实上,前世周满也见过她。 金不换起身道:“在里面。” 但王恕慢慢补了一句:“人已经没了。” 女官刺桐听见人在里面时,抬步便要往堂内去,然而王恕补的这一句,瞬间让她顿住了身形,一下惊愕地抬起头来。 王恕搭下眼帘没看她:“鞭伤太重,身体太差,没救回来。” 刺桐立在原地,再也迈不出去半步。 那由她亲自捧着的漆盘内,放着几瓶治伤救命的丹药,甚至还有叠起来的一大片裁云锦,连着先前高管事拿的那少少的一尺,也都轻轻搁在里面。 这些原都是要给赵霓裳的。 如今赵制衣人没了,那不管是这迟来的丹药,还是这导致了一切的裁云锦,都变得不合时宜起来,甚至会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蔑视之感。 刺桐还来不及想清楚该如此处理,堂内的赵霓裳似已听见他们的交谈声,竟整理了衣衫,从里面走出来。 泪痕虽在,但面容已经平静。 见了刺桐,赵霓裳躬身便是一礼:“霓裳见过刺桐大人。” 刺桐少见地犹豫起来:“霓裳姑娘不必多礼。小姐听闻此事后,本是遣我前来送药,念及令尊爱女之心,一则将原本的一尺裁云锦送还,二来又添了半匹,想为姑娘贺生辰,可现在……” 赵霓裳竟道:“家父一念之差,怪不得旁人。小姐宅心仁厚,向来宽和体恤,霓裳自当领受。” 话音落,俯身平举两手,掌心向上。 这是领赐的意思。 刺桐本觉此情此景,给了她其实不好,可见赵霓裳情绪平静,又如此说话,也不得不给。 她将那漆盘递出,赵霓裳双手接过。 刺桐才有些歉疚地道了一声:“节哀。” 赵霓裳默不作声。 刺桐无话可说,只好也向她欠身为礼,又领着人去了。 堂前众人都没说话,唯有那侍药小童孔最天真懵懂,小声道:“兰真小姐倒一片好心。” 王恕便看了他一眼。 金不换却是忽然想起夹金谷那神秘女子说的话,呢喃了一声:“好人……” 赵霓裳闻得此言,却似乎误解了他的意思,只盯着漆盘中那一尺沾了零星血迹的裁云锦,竟轻轻笑一声:“锦衣玉馔,高坐庙堂,从无衣食之忧,更少榆次之辱,不必与人相争,自然温厚良善。这样的好人,我也做得。” 她骤然丧父,面孔苍白。 此时一笑,只有一种飘零凄苦之感,见了使人心惊。 金不换豁然抬首看向她。 王恕却寂然不言。 周满搭着眼帘,好似什么也没听见,只把先前金不换倒的那一盏茶端起来,终于喝了半口,便想:到底是春风堂里的茶,早被周遭药气浸了,一股清苦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