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着后院照顾孩子的周秀珠,想着周秀珠这里左右是缺人,与其一直让二叔和祖母惦记着,倒不如先让杜仪兄妹俩在这里住下,断了他们的心思。 一来可以帮忙,二来杜屏儿也好养身体看病。 她这个提议,周秀珠是一万个愿意的,只同杜仪说道“你们在这里安心住着,叫屏儿好好养身体。” 杜仪想拒绝,可是自己身无几文钱,又要顾着妹妹,终究是感激应下。这两日他虽寡言,但是周梨姐妹俩的出手帮忙他是记在了心里的。 与那还想从他们身上榨银子的外祖母和有些和稀泥的外祖父相比,这周姐姐妹俩简直就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了。 当下也顾不得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的鬼话,只拉着杜屏儿给姐妹俩磕头。 周梨见着又来这一遭,吓得不轻,忙将人扶起来,“莫要作这一套,我是什么忙也帮不到你们了。更何况往后你们在姐姐这里,也不是吃闲饭,后院前面的柜台,有什么要捡着做。”话说明白好一点,一来不叫他们人有寄人篱下的感觉,二来也免他们拘束或是懒散。 又宽慰着比自己稍微高一些的杜屏儿,“活着就好了,旁的也不要多想,莫要叫表哥担心你。” 杜屏儿说不出话,但眼睛是能表达感情的,含泪点着头。 周梨也没想到,马家坝子这一出事儿,反而将姐姐这里的问题给解决了。只是如果可以,她是不愿意要这个解决办法的。 杜仪兄妹俩留了下来,也算是安排好,她和白亦初也就回桐树村。 只见他二人回来,周老太还以为杜仪真带着杜屏儿去县里求生了。不想得知留在了周秀珠那里,气得骂了一回,嚷着要来找周梨的麻烦,只觉得是周梨给出的主意。 不过周老头还有些良心,想着杜仪兄妹如今也无处可去,恰好周秀珠那里也缺人。 便给老太太拦住了。 村子里的气氛因马家坝子的事,也是萎靡了一个月,直至那头的废墟终于清理完了,朝廷的人也都要纷纷打道回府。 他们才听说抓了好些个当官的,还要给砍头,老百姓们都拍手叫好。另外新上任的知府大人重新给灾民们发了抚恤银子,如今也可在现住地安居落户。 一听这消息,村子里便热闹起来,所以桐树村这个周姓最多的村庄里,又多了不少外来户。 不但如此,马家坝子那边的地儿,听说也划了不少到桐树村这头来。 但出乎意料,潘家并未在桐树村落户,反而是领了抚恤银子后,在镇子上开了一家桐油铺子。 这可把周梨气得不轻,只觉得分明就是二叔的主意。 杜仪兄妹那头也重新领得了二十来两银子,周老太还想去要,但叫周老头拦住,听说闹得还厉害。 周梨昨天去瞧的时候,瞧见她那脑壳上还扎着头巾,多半是给磕破了去。 这马上要腊月了,她家那过年猪得杀,因此特意来请长辈们吃杀猪饭。 这临近过年,杀了猪又是推豆腐熏腊肉,那头留下来的母猪也配了种。如今大腹便便的,想来不出正月就要见小猪仔。 所以人也是忙得脚不沾地的。 终于赶在这年前,去了镇子上一趟。 话说叫马家坝子这几白条人命一闹,县里院试放榜硬是拖了这么久。 他们今日上镇子来,刚好听说放榜的消息。 也顾不得先去周秀珠的铺子,就忙打听,晓得没那许成文,周梨也不知道该哭该笑。 见她那垂头丧气的模样,白亦初只安慰着,“我看不中才好,不然那样的人,真叫他以后走狗屎运做了官,也不是什么好官。咱先去姐那头,也不晓得如今铺子生意怎样了。” 提起桐油铺子的生意,周梨心里也有几分担忧。原来这镇子上就只此一家,没什么竞争,如今潘家开了起来,多少是要分走一些客源的。 然等两人到这铺子门口,却见门口泼洒了不少桐油,还有些烂菜叶子,心里不禁担心起来,朝着柜台里喊,“姐” 周秀珠不在,是杜仪探出头来,“阿梨,阿初,你们来了。”杜仪带着毡帽,挽着袖子正在擦拭柜台里面的地面。 “这是怎么了”周梨一跨上台阶,立即就意识到有人来闹事,不然好端端的,里里外外怎么洒了这许多桐油 杜仪见她着急,只忙简单说了个缘由。 竟是那许家来闹过,许成文终究榜上无名,他们最后一丝期待也落了空,只能回这桐油铺子来。 可是黑纸白字写得清清楚楚,如今再无关系,周秀珠自然不愿意让他们进门。所以许老太就开始撒泼打滚,为此还弄翻了不少桐油。 正说着,王夫人从通往后院的小巷子里出来,见到周梨心中一喜,忙上前拉住她,“你来了再好不过,我瞧你姐有些被吓着了。”王夫人如今也不小看周梨这小姑娘了。 只觉得她虽年纪还小,也有些天真,但在为人处世上,却是个十分有魄力又有主意的。 又说万幸有杜仪在,不然真叫许家那些不要脸的人给冲进去。 周梨这个时候才发现杜仪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只不过她也顾不着,叫白亦初这里帮忙,自己忙去后院。 后院里虽有王夫人过来搭了把手,但周秀珠也是因和许老太厮打,弄得蓬头褴褛,还是没法开口说话的杜屏儿和许青苗围着她涂药。 见了周梨都好像是见了主心骨一般,一直强忍着没掉眼泪的周秀珠终究是没稳住,哭出声来,“阿梨” 周梨快步走过去握紧她的手,“别怕,人没事就好。”安慰了一回,这才细细问清楚。 原来那许家人都来了,还要直接冲进来抢小树,甚至动了手,好在这四下邻里周梨平日多打典着,就指望周秀珠这里有个什么事,人能帮忙照顾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