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饿的时候多了去,她总不能每次都能满足孩子,所以先穿了衣裳。 她的衣衫是周梨的新棉衣,软软的棉花一到身上,便觉得浑身都暖烘烘的。 这样的好衣裳,花慧想自己活了十几年,也是头一次穿上,可周梨却不止一件。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去翻了翻周梨的衣柜,果然见着里面整整齐齐放了不少衣裳,还有那缎子面的衣裳。 虽是薄的,但花慧还是有些爱不释手,反复摸了几回,这才不舍地关上了衣柜门。 又想果然周梨是发达了,住在这寸土寸金的南市就算了,居然还有衣柜,当初她在王家时,王家也算是有些银钱的,可也只有衣箱罢了。 可她倒是误会了周梨,这衣柜是周梨买回来的二手,和那书架一般,和柳小八修修补补后,上了漆才能用的。 但花慧不管这些,只四处瞧到处摸,见周梨的东西都在,便想她让自己住她房间,却没有把东西搬走的意思,明显就是只借给自己住罢了。 亏得昨日还好意思说,以后跟他们住,感情都是光面话罢了。 “花慧”元氏的声音和敲门声一并从外传来。 一下将花慧的思绪打断,她看了一眼床上还在哭的花儿,眼里满是不耐烦,不过嘴上却温和地回着元氏,“元姨,我马上出来。” 然后走过去一把抱起那尿了裤子的花儿,脸上有些愧疚,“我太累,一时睡了过去,不留神她竟然尿在床上了。” 元氏闻言,笑道“难为你了,还是个孩子,却还要带个孩子。”又看了看头上散着几缕温暖的太阳,“不打紧,我一会拆来洗了就是。” 又让花慧赶紧抱着孩子去厨房,先给孩子弄口吃的,瞧那小脸哭得都红了。 花慧便这样住下来,这孩子也有大家跟着照顾,转眼她那几副药都吃完了,人的确有所好转,气色也逐渐恢复,只是那凹下去的双颊无论她怎么吃,都像是长不回来了一般,看着有些刻薄相。 柳小八发现她也不干活,酱油瓶子倒在了跟前都不扶一下,不禁觉得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别说是在人家白吃白住,就是在自家,也不好做个懒汉啊。 便找了个机会,只将花慧拉到一处没人的地方,悄悄说道“花慧,你怎么回事那小娃儿我瞧大家也和你换手,不要你时常抱着,你得了空闲,多少抓些事,我记得你从前没这样懒的。” 花慧闻言,却是皱起眉头来,仿佛不认识柳小八一般,以一种怪异的眼神扫视了柳小八一眼,忽然笑起来,“你自己要做她家的奴才,你自己做就是,何必拉上我。” 柳小八听得这话,一时不免是傻了眼,气得一句话也说不上来。片刻才道“什么奴才不奴才的你说那样难听,我人家收留了我,也帮了你。你可晓得,阿梨在你身上,前前后后花了多少钱赎你的就不说,单是你那些药,就是好大一笔开销。” 不想那花慧却冷笑一声,“又不是我喊她花的,再说她也不白花,不是得了个好名声么不然你怎么想着来帮她说话了” 然后环手抱胸继续说道“再说咱一个村里出来的,相互照应着几分怎么也就是你傻,真将他们做恩人,还不要命地替他们干活。再说我也看出来了,他们家可不缺钱。” 她说到这里,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只拿手指戳着柳小八的脑门,“你也用脑袋想一想,你和她家雇佣的那两个长工又有几个区别真对你好,怎不叫你和她家赘婿一起上书院读书去说到底就是你傻,竟然还以为他们对你好。” 柳小八这会儿看着花慧,只觉得陌生无比,半响才冷冰冰地看着她,“难怪月桂姐说你不实在,你果然是没个好心思,白瞎你在那庙里待了几年。” 他说罢,气呼呼地转身离开,理也不想再理花慧。但又想起了什么,只停住脚步说道“你男人就在咱们镇子上,如今重新娶了亲,你将孩子送还给她去。” 柳小八想,兴许没了孩子,花慧就没这许多怨气了。那孩子整宿整宿的苦,只怕她也什么没能好好休息,所以才这般模样的。 心想大家一个村里出来的,又都熬过了那要命的天灾,如今好日子在跟前,当要珍惜些,好好将日子过起来才是。 可没想到花慧的心中,竟然是那般想,他实在想不通。虽然从前和花慧不是很熟悉,但每次看她都笑眯眯的,好和善的。如今怎么嫁了个人,就满脸的戾气不说,还怨天尤人 想起刚才花慧那些话,又不知该不该要和周梨提一两句,免得她这肉包子打了狗。 可又当怎么说 他还没想好如何和周梨说,那月桂却已经趁着这会儿没见到花慧在,孩子又扔给了若素帮忙看着,便与周梨小声说道“我知晓你心地善良,又念着儿时旧情,可是这人总是会变的。这话也不该我多嘴,可是你一家待我好,每日活儿又不多,我实在不忍心看你被人骗了去。” 说罢,指了指若素抱着的花儿,“还有那娃儿整宿地哭,白日里却好端端的,不我有心要怀疑哪个,可是你姐姐晚上总睡不好,不是个法子,我这两日也特意起来偷偷到这前头来听了几回,怕是内有玄机的。” 周梨的事情到底多,哪里顾得上这些细节加上前些天,正方脸又办来了漆树苗子。 而且还都是好苗子,都是一年多的,她叫了香附一起去了一回乡下,又要运送树苗,又要雇人去种,还找了村里的地甲去钉桩子。那地里是长年累月不翻,旁边草儿比孩子要高,将那边界线都给遮了去。 所以这一次,她将周边都钉上了木桩子做记号。为此也在那村子里住了几天。家里这头,自然是不大清楚。 听得月桂的话,半信半疑,“这话如何说” 月桂与她靠近了几分,压低了声音“我也不瞒你了,我祖上一直都是那县衙门里摸验尸体的仵作,自小我在父兄跟前,就总是听他们说衙门里的事情,还有那听哭声判断各人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