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安先生却是羞愧难当,“我实在不配为人夫,错信了那奸恶小人,险些害了我妻子性命,毁了好好的一个家。” “先生不必自责,所谓人心隔了肚皮,哪个晓得那笑容满面下藏着的什么刀先生也请放心,今日之事除我主仆之外,并未惊动何人。”周梨将话说了清楚,免得那安先生疑心。 他们这样的读书人,少不得是比寻常老百姓多了几分清高之气,也更看重名声。 所以即便他不开口,周梨也会过来将这话说了。 安先生闻言,又同她作了一揖道谢。 周梨也不多呆,毕竟接下来要如何处理决断,那是安先生这个当家人的事情。 反正妻女是他的。 两人从安家告辞出来,香附还觉得唏嘘不已,只道从前自己所见已是世间百态,却不想也不过是山水一角,这样的肮脏事儿,不单只是寻常老百姓家里。 又怜惜那安娇娇几分。 因这安家之事,两人在这头耽搁了一日,回到家中时,天色已暗,铺子也关了门,柳小八早回家去了。 这厢元氏正守在院子里等她二人归来吃晚饭。 见着了人到跟前,只心疼道“他们在那边,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哪里用得着日日都去,还一去就待这么久,如今太阳又烈,中暑了可怎么说” 一边唠叨着拉她进屋子里去,却见小韩大夫竟然也在。 这叫客人等着,周梨倒是有几分歉意。 只与之打了招呼,净手落座吃饭。 他们是寻常人家,可不讲究那食不言寝不语的道理,这饭桌上一来二去的,也没有什么外人,元氏和周秀珠,两人你一言我一句,便问起了小韩大夫家中的状况。 小韩大夫也是个老实人,问什么答什么。说了好一阵子,见杜屏儿红着脸给他夹菜,像是才反应过来什么。 倏然起身,朝着元氏和周秀珠保证,“元姨,秀珠姐,我家中不管有多少人,可我的妻子都是我家中的女主人,这一点我是可以保证的。” 感情他这个时候才明白,元氏和周秀珠问他打听家里,是担心周秀珠嫁过去受委屈。 他是个不善言辞的人,磕磕绊绊说了后,见桌面一阵安静,心里一时着急起来,“你们若不信,我也可以像是阿初那般,直接到家里来,将来孩儿姓什么,也是由屏儿做主。” 周梨先没忍住,噗呲笑出声来,“小韩大夫你冷静些,元姨和我姐也就随便问一问,这事儿还没定呢更何况你是知道表哥这个人的,他如今就屏儿这么一个妹妹了,便是没能在身边,也百般爱护着的,所以即便是你们俩有心在一起,还是要告知他一声。” 小韩大夫倒是想的,可是奈何那天权如今在城里转悠,不知几时才走,他也不敢冒险。 但也晓得这不是一件小事情,纵然这屏儿和少主没有一点血缘关系,可也不难看出,少主对于屏儿姑娘的爱护,所以他也不敢就直接这样越过少主。 因此嘴上也是立即答应了周梨,“只要有机会,自然是要立即告知杜兄的。” 周梨一下听出了这话中玄机,便有些心忧起来,莫不是杜仪如今在外也没能安定下来么 但奈何怕大家担心,她也不敢多问,只笑着将此话揭了过去,“既如此,便等着你消息,到时候知会了表哥,剩余的事情,也不要你多操心了。” 小韩大夫长长松了一口气,晓得这媳妇不好说进门,但也没想到原来这样难。但回头看了红着耳根的杜屏儿,却又觉得没有什么不值得的。只是有些怨自己没出息,学医不精,不然早些替她将这毒给解了去。 吃过了晚饭,用了两盏茶,小韩大夫也是起身告辞离去,杜屏儿送他到门口,方才回来。 见周梨在院子里乘凉,便坐了过来,一头靠在她的肩膀上,看着天上那亮晶晶的星星。 周梨察觉到她情绪不对劲,有些不解,“怎么了莫不是恼今日我拦你出嫁了” 杜屏儿一下弹起来,脸色有些窘迫,摇着头拉了她的手过来,在她手心里写字。 她想爹娘姐姐了,也不晓得天上那么多星星里,哪个是爹娘和姐姐。 也想大哥。 “我也想我爹,他可真是好人,但是在世一天,没能享过什么福。”走的时候,还将自己样样都安排好。 但是周梨想,周老大这样的好人,即便是到了那个世界,也一定能得到个圆满的结局。 所以安慰着杜屏儿,她爹娘姐姐都是好人,也没害过谁,便是枉死的,也是能上天,做颗灿烂的星星,到了晚上便守着在这世间的亲人。 这种话其实用来哄小孩子而已,但又很奇怪,周梨自己说完了,仿佛都觉得是有些安抚之效的。 甚至叫她觉得,那天上的某一颗星星,就是做了自己一段时间的爹,周老大。 于是也抬头看着天空,一手摇着手里的蒲扇。 若素拿了瓜过来,递给她两人,“娘说明日我也要在书房里看书了,可是我今儿瞧了一圈,没有什么我能看的,小姨你明日还要去弘文馆那头么听说那边的书斋多,我拿私房钱去买两本回来看一看。” 她的私房钱不过是些给周秀珠打工的零碎铜板,或是逢年过节长辈们给的压岁钱。何况这是去买书,哪里要她自己出钱 周梨只笑道“这两日没空过去,要去客栈里和高麻子盘账,你想看什么样儿的,我到时候若是去,给你带回来。” 家里的书如今也不少了,不过的确不合适小姑娘启蒙,要说给她请个先生,家里似乎也没这条件。 所以只能靠着自学,或是自己得空教个一二了。 不过转头一想,还有个莫元夕,便道“不懂的我若是不在,你就问元夕姐。”杜屏儿倒是识字,可奈何说不出声来,也是无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