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才醒来,也是运气好,刚好遇着晚饭的时候。 萝卜崽也回来了。 因家里这会儿人少,周梨也是喊他和韩玉真上桌子吃饭,一面问着他,“可是探到了” “买家是北方那边州府来的。”萝卜崽回着,又说起自己从几个小乞丐朋友口中得来的小道消息,“他们说,那会元已经内定了的,就是崔氏的那个崔亦辰,这些年铜矿一直在崔家的手里掌管着,朝廷想要将这铜矿的管理权拿回来,所以拿了这会元来换。” 这话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连顾少凌都有几分信了。 哪里晓得韩玉真忽然放下筷子,“不可能,崔氏的管理权也不过是五十二年,明年就要过期了,朝廷犯不着用这科举来开玩笑,更何况那崔氏子弟向来又是个傲气的,本就目中无人,若是真拿管理权来换他这会元,只怕是反而侮辱了他。” 再何况,真要换,也该换个金科状元才是。 周梨点着头,觉得朝廷不可能拿科举来开玩笑,也是附和着“此话有理。不过这只怕也非是空穴来风,不晓得是谁在背后造谣,若到时候这崔亦辰果然拿了会元,怕也难是服众。” 所以这分明就是有人要害他。 顾少凌这时候也是反应过来了,只脱口说道“外头都在传,这会元非他与那邵太傅之子,如此龙虎相争,莫不是那邵家害他” 这邵太傅是近年来才忽然崛起的人物,从陈老太太给周梨科普的这些有头有脸人家里,可没有邵家一说。 因此也是不了解,便朝韩玉真看过去,“先生可晓得这邵太傅是个什么来路,早前也不曾听闻有他这一号人物。” 韩玉真也不晓得,不过倒是想起当年李晟还在做凌王的时候,身边养了数十个幕僚,有一个姓邵的十分得他宠幸,便想莫不是眼前这邵太傅了。 只同周梨他们几人说来。 顾少凌听罢,忍不住唏嘘道“那还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如今他做了天子,府上幕僚也不要吃这科举的苦头,轻松就得了个官阶,还是皇子们的太傅老爷。” 萝卜崽听得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也是忍不住插嘴说着“万般都是命,他们只带星宿,合该做这老爷的。瞧我爷爷他们,便是命中没有带着星宿,所以任由他们再怎么出息,最后也只落了一个浪迹街头的下场。” 周梨其实很好奇,那几个老乞丐怎么会落到这般的光景不管是谈吐,还是那一双眼睛,都不该在市井里便乞讨才是的。 但这终究是旁人的过往,人家不提,她也不好多问。眼下见萝卜崽说起,便问道“你爷爷他们从前,到底是犯了什么事我实在是没有见过,什么罪人要去街上乞讨半生的要么就是砍了头或是大狱里过余生,再不济流放到各处便是。”还叫人挑断了手脚筋。 萝卜崽如今对周梨本就没有什么私心,见她问起,只仔细想了想爷爷们生前所谈起从前的事情,但自己知晓的也很少。 主要他们也很少说,放下筷子想了半天,喝了大半碗汤,才说“有一年中元节的时候,讨得了两个钱,爷爷们去买了纸,跑到城外,说是烧给什么贞元公,又说什么兰台。” 他没有发现,说起这贞元公和兰台的时候,那韩玉真一双鹰隼眼睛顿时闪过一抹寒光。 但很快,便又掩了下去,好一会儿,才淡淡说了一句“活该他们。” 声音很低,萝卜崽并未听到。 但周梨素来是个细心之人,却是察觉到了韩玉真的异样,也清楚听到了他这话,心里便猜测,多半这几个老乞丐,韩玉真是认得的。 因此隔日也是找了个机会,趁着萝卜崽和顾少凌都没在,见那韩玉真收了长枪,这将擦汗的帕子递过去,“我有个疑问,想问一问先生” 韩玉真朝他道谢递来的帕子,“这些事情,不该姑娘来做。”又问她想晓得什么 哪里晓得却听周梨说,“先生认识萝卜崽的爷爷们” 韩玉真别过头去,只拿侧面对着周梨,似乎想掩藏些什么。但是他好像又发现,对于周梨来说,既然已经发现了端倪,自己不说,她多半也会想法子去探查。 何必如此劳民伤财 于是所想便承认了“是。” “那先生知道这个是干嘛用的么”周梨左右瞧了一眼,见着院中并无旁人之眼,唯独他二人,只拿了一个刷满了黑漆的铁片子给他看。 然而这铁片子,便是小孩子也能看得出来,只有一半。 他当时就浑身颤抖起来,一双眼睛里满是兴奋在迸放,“姑娘,姑娘是从何处得来的” “有一回给萝卜崽一个爷爷卤菜边角料,他塞给我的。”说是没有银钱感谢,身上又无任何值钱的东西,只拿这个做谢礼。 这时候韩玉真已经将那半个铁片子捏在手心了,却如获至宝一般,只贴在自己的心口前,一双眼睛认真地看着周梨,有些急促地问着“姑娘此前,可是给了旁人瞧” “除了阿初,并无旁人。”周梨这话倒是不假,老乞丐他们身份本就奇怪得很,看着就大有来头的。即便是沿街乞讨,但也不至于拿个废弃铁片做宝贝贴身放着。 后来又拿来做谢礼送自己。 周梨便晓得不是俗物,哪里敢叫旁人晓得,也就偷偷给白亦初瞧过。 白亦初也看不出什么,只叫她好生收着,万不要随意给别人。 听得她这话,韩玉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那便好。”一面朝周梨示意着,“姑娘请随我到书房。” 的确,这即便是四面无人,但人总是觉得天光白日的,有些话说出来,好像就总会叫风传了出去。 不如在那四周上下都有账帏的地方安全密实。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了书房中,那韩玉真一手将长枪靠在墙边,一手将铁片子递还给周梨,“姑娘可晓得玄虎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