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水典礼这天,叶眠知特地穿得很漂亮。
“知知,你要干什么去?”叶母拽住她。
叶眠知垂眼,声音有点不耐:“今天是下水典礼,我约了同学一起看。”
叶母渐渐松开手,又不放心地嘱咐:“早点回来,别去太远的地方。”
……
叶眠知脸蛋红扑扑的,为了早点见到梁俞周,她将自行车骑得飞快。
等叶眠知到码头的时候,梁俞周已经在了。不只他们,这里还来了很多人。她还看见了用红色丝带和彩球装饰的白色大游轮。
“爸爸,走快点!妈妈说让我们多拍一点照片,回去给我们做炸虾呢!”
不远处,一个戴小黄帽的小男孩坐在父亲肩膀上,兴奋地说着。
叶眠知看着他们,眸光暗了暗,忽然忆起往昔:“你知道吗,我没有多少朋友,以前都是一个人来看下水典礼的。我那时看见小朋友坐在爸爸肩膀上,都会特别羡慕……”
少女话音未落,梁俞周忽然弯腰,半蹲在她面前,声音漫不经心:“上来吧。”
“哎?我没有说要坐你的肩膀啊!”她愣了愣,又垂下薄薄的眼皮,“而且,我早就已经过了要被举起来看下水典礼的年纪了。”
梁俞周很坚持:“快点。”
叶眠知有点无奈,但还是坐上他的肩膀。少年的肩很宽,长得也高,视野更好了。
周围躁动起来。并不是因为典礼的缘故,而是因为坐在少年肩膀上的少女。
叶眠知第一次被这样关注。她飞红了脸,有点害臊。不过很快就没人注意他们了,因为下水典礼开始了。
号角声响起。首先公布了游轮的名字,紧接着锣鼓声和国歌也同时奏起,场面格外壮观。原本遮着游轮名字的白布被掀开,周围掌声如雷。
终于要砍断缆绳了。缆绳上绑有彩球和香槟酒瓶。胸前佩戴红花的大婶举起斧头砍断缆绳,酒瓶撞到船身立刻破了,这叫做“掷瓶礼”。
彩球也被打开,飘下了彩花、彩带和五颜六色的气球,并且释放了五彩缤纷的彩烟。象征和平的白鸽也同时飞向天空,大船缓缓滑入大海。【1】
叶眠知看得入迷,忽然说:“梁俞周。”
“嗯?”
“你知道吗,每艘轮船都是像今天这样,被人祝福欢呼着送入大海的。我们其实也是一样。母亲辛苦地十月怀胎,父母一起充满期待地为孩子取名,将我们带来这个世上。
“大海上会有漩涡、会起风浪,因为人生也不可能一直一帆风顺,总会有荆棘丛生的时候。但都已经到这了,就坚持下去吧。
“对你来说,现在可能是有点苦,但是绝对会得到糖的。相信我,你一定是被祝福着出生的。”
梁俞周怔了怔,随后把肩上的少女放下。
叶眠知见他没有反应,又强调:“梁俞周,你听见我刚才说的了吗?”
少年轻牵起嘴角,应了声:“我听见了。
“叶眠知,谢谢你,你也一样。”
……
也许是这次对话的缘故,下水典礼结束后,梁俞周居然请她去家里吃饭。
“放心吧,我妈出岛参加同学聚会了,要明早才回来。”梁俞周像是一眼看穿了她的所想。
的确,因为目睹的那次争执,叶眠知看见夏江会有一点不自在。
梁俞周家的花店是玻璃门,很漂亮。一楼卖花,二楼三楼则是他们住的地方。
刚上楼,叶眠知就透过门闻到了里面飘出来的香味。
“今天我爸做饭,他手艺还不错,你可以尝尝。”
听见梁俞周这么说,叶眠知也期待起来。
“小俞,回家了?”梁景平拿着锅铲围着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
梁景平长相俊朗斯文,还很高,眉眼间和梁俞周神似。不过这副围围裙的样子倒有点不符合气质。
“你同学?”他一愣。
梁俞周应了一声,弯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未拆开的拖鞋:“是啊。所以爸,你可得多做两个菜。”
“没问题。同学随便坐,今天让你尝尝‘米其林大厨’的手艺!”梁景平开着玩笑进了厨房。
听梁俞周说,梁景平很喜欢花,闲暇时间还会练练国画和出去钓鱼。
“这就我爸画的,还有照片。”梁俞周指了指墙上挂着的国画,又翻出了钓鱼时的照片,“他总吹牛,一次可以钓五条。可有好多次都是从海鲜市场买回来的,还骗我们说自己钓的。”
叶眠知一怔,扑哧笑出声来:“没想到叔叔这么可爱啊。”
梁景平端着盘子走出来,无奈地一笑:“别拆我台嘛,我那是发挥失常。”
“就没正常发挥过。”梁俞周怼起他爸来也是不留余地。
梁景平也不在意,冲她笑笑:“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叶眠知。”
梁景平把所有菜端上桌,挑起眉:“哟,这名字好啊。眠思梦想,见微知著。”
他摇头晃脑,又问:“你家谁起的名字啊?”
叶眠知一怔,回答:“我不知道,应该是……我妈。”
“你妈真有文化。”
梁俞周不耐烦地将筷子塞给叶眠知:“行了,聊什么呢,不饿吗你?”
梁景平很健谈,上到天文地理,国画诗词,下到隔壁王奶奶家的猫丢了。不仅温润儒雅,还很有趣。
他做的饭很好吃,不一会儿桌上就被扫荡空了,只剩最后一个可乐鸡翅。
“停!”梁景平用筷子截住他们,“最后一个了,玩个小游戏,赢的才吃。”
叶眠知收回筷子,小声问:“什么游戏?”
梁俞周笑出声来:“飞花令。梁同志定的,每回我们家最后的菜都用这个游戏来决定谁吃。”
叶眠知:“……”方式真独特。
“就用花这个字吧!”梁景平想了想道,“小梁先来,然后是小叶同学。”
梁俞周很淡定,张口就来:“当窗理云鬓,对镜帖花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