匾额的府邸,才渐渐弱了下来。 “大人,您慢点。” 平村雄一在侍从地搀扶下慢慢下了车,身形微微佝偻,好似一个普通的老者带着一身疲惫往府中走去。刚到门前,门房见自家大人回来了,忙急匆匆地几步下了台阶,止步在平村雄一面前,低声并禀报道“大人” 平村雄一瞥见他的神色,知道他有话要说,便朝他使了个眼色。那人会意,又上前两步,凑到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平村雄一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紧接着面色沉了下来,问道“人在哪” “小人不敢大意,便让他去内堂等着了。” “知道了。” 平村雄一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又恢复了那个威严的右相。他加快了几分步伐,来到了内堂,果真见一人坐于堂上,正气定神闲地饮茶。 “去外面守着,任何人都不许出现在屋子周围。” “是。” 木门将浓重的夜色都挡在了屋外。那人见门掩上,才躬身施礼道“拜见右相。” “哼,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找到这里来。”平村雄一重重地哼了一声,走过他身边坐到上首,“有什么话就说吧。” 那人不慌不忙,在他对面坐下,笑道“傅川将军仰慕右相声明已久,特遣在下来拜会大人,并让在下带了些许下物,还望大人能够笑纳。” 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盒子,递了过去。 平村雄一盯着这盒子,并未接过。那人也不急,只这么双手恭敬地举着,似乎并不担心他不接。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半晌,平村雄一才抬手接过了木盒,只打开一条缝便重新合了起来,呵呵笑了两声“贵使此来,不会只是来送这个东西的吧。” 那人略一低头“这不过略表是傅川将军的诚意罢了,待到事成,还有重谢。” “贵使这话我可就听不懂了。”平村雄一将木盒随意地放到一旁,“本相身为雷之国的丞相,怎么会与火之国有任何瓜葛呢” “大人说的是。”那人满面恭敬,笑道,“在下此来,不过是帮大人实现心愿罢了。” “心愿” 平村雄一来了兴趣。他伸手端起手边的茶碗,轻吹着碗表面浮着的白沫“如今我位列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家宅安宁,子孙还算争气,你倒说说我还有什么心愿未达成” “大人乃是两朝老臣,权掌中枢,德高望重,为万人敬仰,这是整个雷之国乃至各国尽知的事情。”那人顿了一下,“但您可别忘了,雷之国还有一位丞相呢。” 平村雄一的手一停。 “恕在下直言,大人于前朝之时便为右相,侍奉先皇尽心尽力,为了雷之国呕心沥血。当今大名是嫡长子,自小便为太子。您受先帝重托,任太子太傅,对太子悉心教导。于公,您深受先帝倚重在先,尽力扶持大名在后;于私,您与大名师生情谊多年,不可谓不深厚。” “可以说,当今大名是在您的眼底下长起来的,无论公私,该是您在朝堂上更受倚仗才对,可怎么现在倒让那位压一头呢” “贵使慎言。”平村雄一把茶碗重重地往桌上一放,语气颇为不悦,“本相与水野元同朝为官,同为陛下效力,不分彼此,只要是为了雷之国,又何须分得那么清楚” 那人听他语气不善,却并不慌张,反而笑道“这屋内就只有你我二人,右相又何必打哑谜呢若是真如大人所说不分彼此,大人又为何数次苦谏” 见平村雄一不言,他接着说“贵国大名的脾气想必大人比任何人都清楚。大人顾念着雷之国顾念着百姓,一向不愿大动干戈,然自先皇始,雷之国近百年来有过多少战事不说旁的,就说三十年前贵国冒着被五大国征伐的风险吞并月之国,不就是为了今日之战吗” “而今我火之国大军虽暂被阻在肴山关,可贵国又能坚持多久呢若是死战到底,只会空耗两国国力,使得两国百姓涂炭,商道受阻,两败俱伤,到头来反倒便宜了其余三国,这样的买卖是否合算,右相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平村雄一静静地听着他的话,默然不语,良久才问道“你的意思是” “右相阅事无数,岂不闻冤有头,债有主”那人的徐徐说道,“雷火两国本为一墙之隔的邻居,世代友好,却因小人谗言挑起战事才造成今日局面。贵国大名贵为一国之主,是何等英明神武,自是不会有错。那么该破坏两国和平负责的,自然是向大名进言的小人啊。” 平村雄一的脸上缓缓露出了见面以来的第一个笑容“贵使真是生了一张巧嘴啊。” “在下不敢,只是为了大人,为了贵国,斗胆进言而已。” 他面上愈发从容,语气平缓却带着自信与不容置疑“如此一来,大人除了心腹大患,重掌朝堂;我火之国得了罪魁祸首,有了交代,又平了两国民愤,化干戈为玉帛,岂不是一举三得” 室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平村雄一的手摩挲着茶碗的边缘,余光尚能将那只静静躺在桌面的木盒包含在内。计时的沙漏划过金属的容器,堆积到下方的铜碗中,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时间门不知从指缝中溜走了多少,只听一片静默中,平村雄一厚重的声音缓缓响起“还未请教贵使的尊名” “在下不才,雨谷氏下幕僚,雨森近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