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不同,钢铁走廊两边分布着几个临时改装的集装箱格子,走廊上仍旧弥散着神经类强效镇定剂的冰冷药味。 这里先前是第九军团用来运输并且处理人工虫潮投放虫族的地方,一旁的废弃处理室还堆积着成山未处理的虫族段触须,处理台下积蓄着大滩大滩虫族血液。 而现在,这里静悄悄的,一路上只有监察院的重兵把守。 走廊最尽头,原先是一间门监督室,现在被临时改装成了审讯室。 审讯室内只有桌子头顶亮着一盏灯,室内唯一的光源是冷白色的,悬挂在头顶,为整个狭窄逼仄的室内造成心理压迫感,更容易让人就范。 一名暗部人员从审讯室出来,眉宇紧锁。 见状,杜明琴问道“如何有结果了吗” 前者摇了摇头“我们用上了精密的生物测谎仪,没有在他身上发现任何相关的情绪波动。反倒是提到几个名字时,情绪波动更剧烈些” “哪几个名字” “其他几个学院主席的名字,特别是帝国军校主席和银星学院主席。反倒是提到干邑和军部负责人这两位死去之人名字时,没有任何波动。” 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名字。杜明琴不由得蹙眉。 他们采用了软审讯方式,即三天三夜不让人合眼,严格控制食物摄入量,按理来说,处于极度困倦和极度饥饿之下,很容易击溃人的心理防线。 “按理来说不应该是这个情况啊”暗部人员喃喃自语“晟殿下的指控不可能空穴来风,应该能审出点东西才是。” 一墙之隔的审讯室内,脸上带着恶鬼铁面的少年端坐在椅背上,脖子上扣着拟态抑制器,双手戴着电子镣铐。因为第一阶段比赛后直接被带到审讯室,迦楼身上穿着的黑军装,背后的披风仍旧褴褛,带着战斗结束后的硝烟和血味。 但即便如此狼狈,他仍旧神情平淡,无动于衷,仿佛并非坐在审讯室,而是坐在某个高雅的音乐会现场,眉目半阖。 似乎察觉到杜明琴的视线,少年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往外看了一眼,眉梢嘴角噙着显而易见的讥讽。额发在他俊美的面容上投射出虚实交错的光影,那黑色是如此压抑阴翳,一瞬间门仿佛要人直视翻涌的恶念。 愣是半点没有被审讯过的模样。 监察院平时同暗部合作次数较多,见过不少看起来铁骨铮铮的审讯者,最后都在非人的折磨下痛哭流涕,恨不得把他们这辈子做过的坏事全部说出来。 那些还都是些成年人。 难以想象,一位还在联邦军校就读的学生,竟然在这样的审讯手段面前面不改色。好几次暗部人员同他交谈的时候,甚至有种自己才是那个被审讯的错觉。 她不由得有些焦心“再这样下去,找不到充足罪证,恐怕得不了了之。” 其余那些审讯手段,大多只能用在证据确凿的犯人身上。对于迦楼这种介于模糊区间门,身份还相当特殊的人而言,自然不可能使用。 “再等等。”杜明琴皱眉道“军部那边给我们的最后时间门是三日后。等三日后,从赛前大楼转移到新的比赛场地,若是还没有证据,便算了。” 听着门外逐渐离去的脚步声,迦楼重新百无聊赖地将视线放回到面前的桌上。 也不知等了多久,外面忽然传来敲门声。 “阁下。” 是骨秋的声音。 迦楼不无所以的“嗯”了一声。 “属下办事不力。”隔着厚重的隔音门板,骨秋的声音显得有些模糊“黑塔那边因为任务失败,冕下非常生气,或许一时半会顾及不到这边。” 本次计划,是黑塔这些年布局最大的计划。 几十年来,黑塔计划无往不利,从未出过半点差错。却在这一回,来了个满盘皆输,甚至还险些暴露出自己,可想而知黑皇帝的震怒。 就是处理这些事情,一时半会也顾不上还扣在赛前大楼的迦楼。 更何况经此一役,整个比赛星球周围警戒线直接拉高数个等级,可谓是真正做到了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再加上自诩计划周全,黑皇帝在完成布局后让两颗重要棋子自裁,本以为是给帝国的挑衅,没想到倒过来坑了自己。 而迦楼自己,任务失败,他定然需要背负责任,甚至遭受迁怒。 黑皇帝从来不是一个仁慈的统治者,相反,他冷酷,多疑,湮灭人性。即便对于自己的学生,也一视同仁。 “无所谓。”迦楼淡淡地道“找不到确凿证据,他们没理由扣押我太久。” “就是委屈阁下您了。” 迦楼没说话。 他安静地凝视着自己的双手。 因为常年戴着战术性黑色半指手套,所以鲜少有人知道,手套下面是一副如何沧桑,满是焦黑痕迹,遍布丑陋疤痕的手。 星际时代医学何其发达,更何况黑塔暗中发展的医疗技术恐怕仅比帝国科学院差上一线。想要消除这些疤痕,简单到近乎轻而易举。 但迦楼却没有这样做。 以至于每到雨夜,他的双手仍旧会不自觉颤抖,痉挛。 迦楼把它们留在这里,就是为了提醒自己,他曾经经历过的苦痛,折磨,比这深重一千倍,一万倍,即便摆脱,也永远不能忘记那刻骨铭心的恨意。 “无所谓。”他冷漠地收回手“我已经习惯了。” 离开负二层后,骨秋安静地回到上方的宿舍区。 待熟练地绕过几个监控点后,他忽然没有任何预兆地开启了拟态,身影一阵扭曲,消失在空中。 与此同时,小会议室一道门适时打开。 再关上后,室内重新出现他的身影,另一只银翼白隼恰好停在窗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