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显而易见的悲伤之色。 宁昭长公主半跪在床榻前,垂眸看着父皇,她的眸光微微敛起,让人窥探不出她的心底此时到底在想些什么。 裴晏离也并未打扰她,他只是沉默着站在宁昭长公主的身后,一言不发。 半晌之后,夕雾方才慢慢地站起身来。 可是,还未等她转过身去,夕雾便感觉到似乎有什么锋利的刀刃抵在了她的腰际。 即便如此,夕雾却一点也不慌张,她并未回头,甚至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 “裴晏离,你当心着可别划破了本宫的衣裳。”她轻飘飘地开口说道。 “宁昭,莫非你以为本王不敢动手吗”裴晏离的声音沉了沉,“若是有长公主你为本王陪葬,本王倒也死而无憾了。” 他低下头,在夕雾的耳边轻声开口说道。他的声音低沉又平静,仿佛自己方才说出口的话语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夕雾的眼神依然平静无比,她慢慢地伸出了手。 裴晏离见状,依然没有收回自己手中的刀刃,但他也没有做出其他动作,似乎无论夕雾怎样反抗,他都会无动于衷。 可是,夕雾并没有出手反抗他。 她向前方伸出了手。 “殿下,既然已经选择拱手相让,此时又何必故作姿态呢” 夕雾慢慢地拿起了“父皇”手中紧紧攥着的一张明黄色诏书。 这是遗诏。 她慢条斯理地将其展开。 其中的内容不出所料,是任命“宁昭长公主”继位的诏书。 而裴晏离虽然抢先来到了先皇寝宫,但是,他甚至都没有出手“矫诏” ,反而是任由先皇紧紧攥着那张遗诏。 夕雾微微敛眸,她看着先皇紧紧闭上的眼睛,指尖轻轻地点在了那张明黄色的诏书之上。 蓦地,她无视了裴晏离抵在她腰际的那把利刃,十分突兀地转过身去。 裴晏离的瞳孔骤然间放大,他几乎是在一瞬间就下意识地收了自己手中的力道,生怕自己伤到了宁昭长公主。 他甚至的的确确正如长公主方才告诫他的那样,就连她的衣裳都未曾划破半分。 夕雾却仿佛对此一点也不意外似的,她垂眸看向裴晏离手中的那把利刃,神色莫名。 她一把抓住了裴晏离的手,然后握着他的手慢慢地上移,将他手中的刀刃对准了自己的心口。 裴晏离抬眸看她,眼底神色晦暗不明。 “殿下,这样做岂不是见血更快”夕雾的手上加了些力道。 见裴晏离无动于衷,夕雾又稍微抬起手,将那把利刃移到了自己的脖颈处。 “又或者,本宫可以引颈就戮。”说着,她的手上便微微用力,看起来竟是想就此借裴晏离的手“自刎”。 裴晏离的呼吸停滞了一瞬间,他忙不迭地收手,迅速地撤走了自己手中的利刃。他的力气很大,夕雾自然不敌,便也只能任由着裴晏离将那把利刃丢了开来。 “本宫说了,你又何必故作姿态呢”夕雾盯着裴晏离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开口说道。她的语气里满是高高在上的威严之意,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臣服于她。 裴晏离忽然间勾唇笑了起来,他不甘示弱地与夕雾对视,眸中蕴着深不见底的暗沉之色。 “长公主殿下,果然有明君之相。”他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由衷地开口赞叹道。 他方才并没有想要取走宁昭长公主性命的意思。只不过,事到如今,他却还是想从长公主那张镇定自若的精致脸庞之上,看见些别的什么神色,故而才选择突然动手。 可宁昭长公主则是一如既往地从容不迫、肆意妄为。 刚才如果不是裴晏离反应迅速、及时收手,恐怕,长公主殿下脖颈处那娇嫩无比的肌肤之上,真的要多出一道极为明显的血色痕迹了。 裴晏离只叹自己一步错步步错。 当初,他便不该见宁昭长公主那一面。他不该任由着宁昭长公主擅自闯进他的府邸之中。 可是,时至今日,他却也有些庆幸庆幸于他能够与宁昭长公主交锋。 他也曾一亲芳泽。 但这远远不够。他想要更多、更多。 哪怕是受制于人。 裴晏离看了宁昭长公主半晌,然后,他慢慢地、一点一点地跪了下去。 跪拜之礼。 臣子拜见君王。 他将永远地臣服于她。他是景熙的臣子,也将永远只能是臣子。 宁昭长公主站在原地,居高临下地看着俯首称臣的裴晏离。 她会是景熙的新皇。 她会成为万人之上的九五至尊。 她会君临天下。 后世记载 宁昭长公主即位后,励精图治,仁厚礼贤,景熙海晏河清、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 她手下众多贤臣良将,对其忠心耿耿。 只不过,坊间却还是对这位宁昭长公主此前的“荒唐”行径,颇为津津乐道。 他们却是不知那些臣子看似忠肝义胆,实则个个“狼子野心”。 可是,君臣有别,他们又岂敢肆意僭越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