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小的时候,在刚被放逐到偏僻院子的最开始,禅院甚尔其实并不是一个人住在那个荒凉的地方。
再多的他已经想不起来了,只依稀记得那是一个安静的侍女,那时候他每天早出晚归,对她并没有什么记忆。
直到有次他白天回来,透过未关的樟子门看见了她和一个男性咒术师躺在一起。
白天就开始睡觉了吗?
禅院甚尔不感兴趣地看了一眼就转身离开了,很久之后他都快要忘的差不多,结果那个侍女却哭着跑过来说她已经怀了孕,孩子是分家的某个咒术师的,希望他能放她离开。
对此,他只觉得疑惑:“我上次看到了你们,就是那时候怀孕的吗?”
侍女震惊的连装哭都忘了,被一个孩子这么直接的挑破奸情,让她瞬间难堪地低下了头:“是……是的。”
禅院甚尔还是不明白:“只是在一起睡觉,就会怀孕了吗?”
侍女五官都扭曲了一下,惶恐了半晌,只能顺着他的意思撒谎:“对……在一张床上睡觉,就会怀孕……”
禅院甚尔并没有怀疑,这是他亲眼看到的,怎么可能有假?尤其是几个月后,看到她越来越大的肚子,他彻底深信不疑。
不过他一直也没有太在意,毕竟又没有人愿意和他待在一个房间,躺在一起睡觉就更是不可能了。
直到弥生幸叶出现——
回忆到这里结束,禅院甚尔坐在床上,目光茫然地看向对面的墙,隔壁安安静静的,估计已经睡觉了。
可他睡不着,他捏着手里的那根银白色长发,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怪不得旁边那么乱,像是有人睡过的样子,他当时就觉得那边的气味很像弥生幸叶,只是想想就不可能,所以连怀疑都没有怀疑。
结果他竟然真的和弥生幸叶睡在了一起?
搞什么!他竟然让弥生幸叶怀孕了!
怎么办?万一弥生幸叶生下的孩子是和他一样的天与咒缚,那弥生家肯定不会养的,禅院也不可能要,只能让他带走。
可他才9岁啊!他养不起孩子的。
禅院甚尔攥着手里的头发,手都在发抖。
完了。
他想,他要学习怎么当爸爸了,还要赚钱养家,不能让孩子没有饭吃。
还要给孩子取名字……
就这样,直到凌晨才恍恍惚惚的睡过去,然而睡得也不好,梦里面全都是一个黑色海胆头的小孩在哭着说饿,还在他身上找奶喝……
草!
禅院甚尔直接被吓醒了。
他惊恐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没有什么海胆头,可是梦里的感觉太真实了,仿佛现在还有那种被咬的痛感。
……这次是真的睡不着了。
浑浑噩噩的等到天亮,隔壁那家伙还什么都不知道,一直睡到太阳高高挂起才醒过来,中间他一直坐在她门外的走廊上,明明天气那么好,但他只觉得前途一片灰暗。
偏偏过来过去的侍女还总是偷偷看他,自以为很小声的说悄悄话。
“卡哇伊,是在等幸叶大人呢。”
……没错,他要等那个家伙醒过来跟她说孩子的事。
她连结婚都不知道是什么,肯定也不知道怀孕,真是太笨了,明明是个大小姐,还没有他知道的多,还要他在这担惊受怕的来向她解释。
禅院甚尔狠狠地咬了咬牙,所以一开始就要保持距离呀!
他明明说了那么多遍,她之前也好好的答应了,结果无论是谁都根本没能做到啊,她不在身边就不能被安抚下来什么的……真的很逊。
“没想到他那么黏人欸,看来真的很喜欢幸叶大人。”
……不!别胡说啊,他才不喜欢那个小鬼,还有什么黏人?不要用这么恶心的话来形容他,他就是在等弥生幸叶起床而已!
她是猪吗?已经快要十点了,是怎么能睡那么久的。
“刚才伊藤大姐问他要不要先吃早饭,他都不愿意,非要等幸叶大人一起。”
……他哪有胃口,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问他要奶喝的海胆头,仿佛真的发生过一样,胸口还在隐隐幻痛呢!
禅院甚尔越听越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每听见一句就在心里抓狂的反驳,就当他忍不住快要暴起的时候,那个懒虫终于起床了。
他在听到声音的瞬间就迅速地站了起来,风一样的黑影子跑进了房间内,把那几个侍女都吓到了,面面相觑了好几个呼吸,才忍不住感慨道。
“好黏人。”
“是非常黏人啊。”
“现在就这么黏人,长大之后要寸步不离吧。”
“说不定会结婚呢,幼驯染什么的,超级合适欸。”
屋内听得一干二净的甚尔:“……”
弥生幸叶也被他吓了一跳,她本来坐在床上还没完全醒神呢,结果一个晃眼,这家伙突然就冲到了她的床边,直接把她给吓醒了。
她看他那么急切的样子,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就老老实实的坐在那儿等他开口。
结果这家伙在边上跟个盆栽一样瞪了她半天也不说话,表情还奇奇怪怪的,甚至在看向她时,隐隐露出一种莫名其妙的悲愤。
弥生幸叶:“……”
不是,又怎么了?她也没做什么吧,怎么睡一觉醒来甚尔看她的眼神,就像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她挠挠头,难道是她日有所思夜有所想,半夜梦游去隔壁把他揍了一顿?
禅院甚尔其实是在思考,他的脑袋乱乱的,心也乱乱的,之前根本不知道怎么办,直到刚才侍女的话给了他灵感。
——既然已经有孩子的话,那还是结婚比较好吧?
可是搞什么,他快疯了。
之前的那场求婚乌龙才过了几天,他现在就迫不及待的去求婚,弥生幸叶她会当真才怪啊。
绝对会用那种“气还没消呐”的眼神看他,然后嘴里说着“不结婚我们也会在一起玩”的甜滋滋的话,只以为他是在耍她,用甜言蜜语把他哄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