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兰惊讶地微微张嘴，欲言又止。
似是察觉到弗兰眼中的疑惑，白雪缓缓道：“他叫……威特，之前当众跟我告白，被我拒绝了，可能因此怀恨在心吧。”顿了顿，语气黯然地说，“我确实很久……没出现在人多的场合了，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弗兰心里一刺，想到平日里两人都在没什么人的时候吃饭，图书馆也会找个僻静的角落，于是有些自责地温声说，“抱歉，早知道就不拉你过来凑热闹了……你以后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跟我说。”
白雪点点头，转移了话题，“你刚才……给他吃了什么？”
“哦，致幻蘑菇制成的药丸，上次……对付老国王剩下的，幸亏他醉了，省得找知了催眠了。”弗兰把自制织梦知了的作用原理简单跟白雪说了下，末了兴奋地弯起唇角，“对了，我刚才试了下‘目灵’，上午才学的，这下是现学现卖了……好在效果不错！”
白雪静静听着，蓦地想到，那次老国王的迁怒，也是自己的推波助澜和有心试探之举。看着兴奋的弗兰，胸中窒闷，不由得自我厌弃的情绪涌上心头，心情沉重了起来。
白雪低着头，漆黑的眼反射着手心淡淡的蓝光，像是冰封的湖面，眼底藏着暗涌，又像是深渊。“和我这种不祥之人一道，你不会害怕吗？”倏地抬头，望进弗兰的眼，声音冰冷破碎，”我母亲是最强大的全能灵者，就是被我克死的。”
掌心愈合着的伤口带来微微痒意，弗兰皱眉思索片刻，长叹口气，左手按住了白雪的手腕，右手顺势，将白雪的左手翻了过来，轻声说，“我帮你看看手相？”
似是习惯了弗兰不同寻常的脑回路，白雪只是静静地望着她，眼里有脆弱的光，像在悬崖边等待命运的裁决，视死如归的模样让弗兰哑然失笑。
“你这生命线……很长，”弗兰点点头，“不错，一看就能活到死。”
白雪：“……”
“事业线嘛，和爱情线交织在一起……乱糟糟的。“弗兰皱着眉，像是在认真分辨着什么，真像那么回事儿似的。
白雪抿了抿嘴唇，抬眸飞快地瞥了一眼弗兰，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下。
“掌纹这么乱……你该擦点护手膏了。”弗兰将白雪的左手轻轻放下，面无表情地说，“没有的话，我可以拿给你。”
白雪：“……”
看到白雪怔住了，弗兰得逞般勾起唇角，露出小小的梨涡，“你不会觉得……伊莫随随便便在地上摆几个石头，就能测算别人的命运了吧？这种骗术，到了我们贫民窟，都是要被揍的……”
白雪的眼睛亮了亮，“你不相信他说的话？”
“不要被他人的暗示所蛊惑。先相信你自己，别人才会相信你。”弗兰叹了口气，抓起白雪蜷紧的右手，轻轻打开，“凡事不要想的太复杂，手握的太紧，东西会碎，手会疼。”
心中柔软的地方好像被戳了一下，白雪愣了愣，不自然地转过视线。
将象牙色香草沙司鸡推到白雪面前，弗兰柔声说：“好了，别想些有的没的了，吃饱了才有力气。”
周围吵闹的环境让人心生烦躁，失眠整夜又情绪过山车似的起伏，太阳穴突突直跳，白雪蹙着眉，机械地咀嚼着，才吃了两口就放下了。
看着神色萎靡的白雪，弗兰叹口气，又指着朗姆酒苹果布丁，苦口婆心地劝食：“这个是甜的，你尝尝，吃了心情会变好。”视线向下，掠过白雪平坦的胸，语气沉痛地说，“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察觉到弗兰的视线落在哪儿，白雪神色微动，一时有些气恼，面色泛起薄红。于是看也没看，屏住呼吸，报复似的将布丁一口吞了下去。
直到发现碗里残留的酒液，闻到芬芳的气息，白雪迟钝地感到喉间发热，头脑昏沉，才双目失焦地喃喃道：“这里面有……酒？”
弗兰在美食中徜徉，闻言，抬眼看白雪的模样：
两颊飞粉，双目失神，目光像是隔了层雾气，呆呆的样子，弗兰觉得很是可爱，不由得上手……弹了个脑瓜崩，笑着说：“对啊，果酒又甜又不醉人……”
话音未落，白雪突然两眼一黑，仰面倒在椅子上，人事不省。
“……”
弗兰眨眨眼，楞住了。
难道是……醉了？一杯倒？
刚想扶起白雪，就听到周围有人群聚过来的脚步声。
弗兰视线一扫，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才发现，刚刚座位没换成，眼下白雪正对着外面……
一个背影都让人浮想联翩，更何况是正脸……
她僵直地坐着，果然听到细碎的交谈声不绝于耳——
“这不白雪公主吗？这是怎么了？”
“我刚看到，两人好好地吃着饭，同桌的那个女人突然狠狠敲了白雪的头……”
“啧啧啧，最毒妇人心啊……这女人谁啊？”
“白雪人称‘冰美人’，平常根本不让人近身，这女的身份一定不一般……”
“看这身穿着，这红头发，不会是白雪那个‘继母’弗兰吧……听说她很懂……咳咳，能让老国王在她那儿呆一整天，出来的时候……精气都像被吸干了……”
“唉，白雪公主也太惨了吧，上学还逃不开继母虐待……”
“……”
眼看着八卦传得越来越离谱了，再在这里待下去，可能会被群起而攻之。
弗兰背起白雪，飞速逃离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