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米诺睁大眼睛,下意识憋着气,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忽然眉头一拧,转头涩声道:“……你、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还学会讨价还价了?”弗兰顿了顿,若有所思道:“问!”
他假装无所谓地用手背蹭蹭脸颊,看向别处,吞吞吐吐道:“你不喜欢白雪……吧?”
弗兰一时竟分不清他说的是陈述句还是疑问句,不由失笑道:“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他了?”米诺转过头,看到牛奶玻璃杯外壁上自己的倒影,嘴角快咧到天上去了,不由得轻咳了声,抿了抿嘴角。
沉默半晌,才不疾不徐道:“那天你闻到我做的料理……晕倒之后,白雪发现你脖子上有槲寄生麻醉的印记,和麋鹿之森里戴维脖子上的一样,所以怀疑是伊莫所为……”
“怪不得我那天早上有些昏沉,脖子现在还有点痛。”弗兰摸了摸脖颈,然后撩开左侧鬓发,指着一侧,“我还以为是睡落枕了,你看是这儿吗?”
米诺倾身上前,在她脸颊两侧来回观察,顿了顿,耳朵红红的,迟疑道:“不是,你真的落枕了。”
“……”
两人挨得极近,后方看来,倒像是两人在缠绵拥吻似的。
“……你也太容易轻信于人了,白雪说,可能就是你独自审问门罗的时候中了招,那小姑娘一看就一肚子坏水。”米诺一边捏着脖颈缓解疼痛,一边在她耳边喃喃道:“农夫与蛇的故事,你肯定听过吧……”
背上蔓延过蚂蚁乱爬的感觉,似乎背后有一双眼睛,正在某个角落,沉默地注视着他们。
弗兰不动声色地戳了戳米诺的手,止住了他的喋喋不休。向后侧方使了个眼色,米诺会意,状似不经意地从弗兰肩头望去,却只看到了白色纱质窗帘无风自动。
被注视感一瞬即逝,快得像是她的错觉。弗兰摇摇头,怀疑自己想多了。但安全起见,两人还是离开了食厅。
道路两侧,雪松挺直地伫立着,像是洒上一层棉絮,雪片在空中缓缓地打转,扑到温热的脸上,立刻融化了。
“白雪……他知道伊莫要动手,而且认为这是抓住伊莫、化被动为主动仅有的机会,于是将计就计,提前做了准备,以你为诱饵,等着他们行动。”米诺觑了一眼她的神色,正色道:“当然,这都是他后来才告诉我的,我要是知道他这么对你,肯定要跟他拼命!“
“他……准备什么了?”
“给门罗下了毒,还……把木牌给你贴身保护。”
弗兰摸了摸胸前的木牌,疑惑道:“可是……伊莫的血液不是有解毒功效吗?”
“现在没有了。”银发模糊了轮廓,米诺眺望着远处虚空,声音有些轻,“我们跟着挟持着你的门罗,一路跟到了学院后面的森林,那里有一个破败的日晷,白雪说,这可能是上古灵器之一,伊莫劫持你,用日晷重复一段你最痛苦的回忆,是为了——逼你入魔。”
脚步一顿,弗兰大惊失色道:“魔?”
米诺也在她身侧停下,“对,魔。我们打斗之中,白雪割破了伊莫的手掌,发现他的血液是蓝色的。只有魔血才会是蓝色的,当然也就不可能有解毒功效了。”
“因为入了魔,才会被戴维感知成非兽非人,而且不知为何。他的魔力也不稳,所以要将高阶灵兽囚禁,作为长期灵力池,定期吸取灵力……”
弗兰点点头,安慰道:“这么说来,你哥哥应该还活着。”
垂眸看着地面,米诺窄紧的靴子在雪地中摩擦出清脆的声音。
“嗯,伊莫善用空间灵法,我猜测,应该和麋鹿之森雕塑、日晷一样,不是将他囚禁在王宫,就是在学院,只不过我现在还没找到他。”
“怎么……你们没有抓到伊莫吗?”
“虽然他被白雪的冰之火困住,遭受重创,但是后来门罗帮他挡了致命一击……最后还是让他们逃了。不过,只要伊莫还在乎门罗、或者她的脸,就不会让她轻易死了的。白雪回宫以后,高调恢复王子身份,处理祭司门下余孽并下令通缉伊莫两人,可能不久后,伊莫会主动投案。”
不知不觉,穿过回廊内院,两人回到了房间。
震惊的情绪退下去之后,弗兰心里的疑惑又涌了上来。
她在客厅的桌前坐定,若有所思道:“……这么推测的话,伊莫入魔的时间应该起码在瘟疫结束之后,毕竟按照之前的调查结果,他的血那时真的救了人。”
“白雪说他是自导自演,一招金蝉脱壳,就从凶手变成了救世主。老国王表面上对他言听计从,奉若神明,实际上从一开始就在防着他,保留了不少证据。这才让白雪有机会发现,植物感染和瘟疫竟然是同一种毒。”瞥见弗兰的鼻头有些红,米诺将手边的茶水温了温,塞到她手里,闷声道:“它可以迅速侵入心脏并使其腐烂,不过,往往毒发之前人就已经因心脏停跳而死了,所以没有太大的痛苦。”
看见外套上的水洇湿变暗的痕迹,米诺脱下她湿冷的斗篷,视线下移,目光停驻在弗兰心脏的位置,张了张唇,欲言又止。
弗兰眼睫轻轻一抖,有点讶异地转向他,淡笑道:“你想问我是怎么死而复生的吧?”
米诺闻言抬眸,抿了抿唇。
“……实话说,我也不知道,思来想去,还是那颗青色药丸的可能性最大,如果是这样的话——”她食指无意识地点着杯壁,迟疑一下道:“可能和玛莎有关。”
此时,在他手中,斗篷领子上的黑曜石骤然掉落,在柔软的地毯上弹了几下,最后落到了桌子下的阴影里。
弗兰闻声抬眼,瞥见米诺漂亮的下颌线紧绷,瞪着她,仿佛压着点火气,于是犹豫道:“没关系,我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你不用担心。”
听罢,米诺先是轻微松了口气。但很快,眉宇就拧了起来,双目仿佛含了一层水雾,有淡淡的阴影:“……你没事就好。”说完在她身前蹲下身子,捡拾地上滚落的黑曜石。
弗兰凝视着他柔软的发顶,突然发觉,今天的米诺,情绪像天气一样,忽冷忽热,阴晴不定,还真是让人难以招架。
忽然想到什么,手腕一转,戳戳他的手臂,询问道:“你这里,是被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