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倏用力拽了一下,“那我们一起看星星。” 诸长泱:? 怎么君哥还有这种浪漫情怀的吗? 不待他思考,君倏已经拉着他在走廊的石阶坐下,仰头看天上,自言自语地小声咕哝,“我每天晚上都看天上,睡不着的时候就看那些星汉……” 诸长泱闻言大吃一惊。 什么,君倏居然有睡不着的时候?! 就君倏那个出门的频率,他还以为君倏在房里就没有醒着的时候呢。 扬了扬眉,笑道:“原来你喜欢看星星啊?” “不是因为喜欢……”君倏顿了一下,像是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才继续说道,“大概,是因为只有星汉是不变的。” 说到这,他露出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山变了,水变了,大陆变成了沧海,大泽变成了桑田,唯有长夜如旧,四象亘古……” 他的声音带着熏熏然的醉意,轻飘飘的,像羽毛一样从诸长泱心间拂过。 诸长泱很小就学过“沧海桑田”这个词,但直到七醴城之行,他对这个词才有了真正意义上的理解。 万年变迁,玉瑟海成了七醴城,鳌鱼鳞甲化作了大地的岩层。 这些变化,于当世无人知晓,但他们最终在远古鲛人留下的珊瑚之中,窥探到了那段早已湮灭的记忆。 所 谓文明,就是这样一代代地传承下来,依靠着前人的智慧和信念,方得以抵挡住漫长岁月。 “其实星星也会变的。”诸长泱想到一些天文常识,语气中有几分唏嘘,“只是因为星星离我们很远,当它们发生变化时,要经过很长很长的时间,才会被我们看到,所以我们才会觉得它们没有变。但我们现在看的一些星星,说不定万年前就已经爆炸了,只是爆炸的景象还没有传到我们的视野里……” “是吗?”君倏微微侧头,显然不能理解这个概念,但也没有反驳,而是慢腾腾地点头,“那算它们识相,没有让我看到爆炸的样子,不然我会很生气的!” 君哥真的很霸道了。 诸长泱失笑,补充道,“我说的是我认识的星星,或许你认识的星星是永远不会变的也说不定呢。” 修真界是不是存在于地球上都不好说,这里既有如砥大道,这些星星可能存在于另一片苍穹,那又不能以现代的天文知识去套用。 君倏不解,“你认识的星星,和我认识的星星,难道是不一样的吗?” 诸长泱想了一下,老实回答,“我不知道。” 君倏也想了一下,接受了他的答案,“好吧。” 良久,又像是无意识般,缓缓地说,“反正也不重要,即使星不移斗不转,人间终究是变了。” 这话不似感慨,却像是陈述一般。 诸长泱心中微微一动,一直盘旋在心头的疑问再次浮现,道:“君倏,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夜风从眼睫掠过,君倏感到眼皮沉重了起来,脑袋不住地往旁边点,但还是坚持回应:“什、什么?” 诸长泱正了正色,认真说:“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从哪里来的?” 君倏明显愣了一下,微垂的眼皮下露出迷茫之色,过得良久,才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这回答与诸长泱刚才对于星星的回答正好一致,诸长泱呆了呆,他想过君倏可能会推脱拒绝,或含糊其辞,但真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答案。 他知道自己刚才的回答是真实的。 那么君倏的回答呢? 诸长泱思考了一下电视剧里看过的种种剧情,小心地问,“你……失忆了吗?” “失忆是什么?” “就是把以前的事给忘了。” 君倏努力撑起眼皮,认真回想了一下,点头道:“大、大概吧,我睡得太久了,醒来后很多事都想不起来。” 诸长泱微微一怔。 自不尘地相遇以来,君倏大部分时间都在房里睡觉,诸长泱一直以为他就是懒而已。 莫非其实是后遗症? “你睡了多久?” “不知道。”君倏老实应道,空着的那只手指向天际一处,“但我醒来的时候,参星还没有变,参星之下,就是永泽,我都记得的。” 诸长泱:“……” 君哥这话说得,要是睡一觉醒来,连参星都变了,那还了得? 至此,诸长泱总算理解了君倏诸多古怪的行为,之前见君倏来历成迷,还以为他故意搞神秘。 现在才知道原来不是故意的,是真的很神秘,连本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而且修真界不搞人口普查,这种事情不说随处可见,却也不算罕有。 诸长泱琢磨了一下,又问,“你的宗门呢?” 君倏剑术高强,还会一点粗浅的炼器法术,应当师出名门才对,说不定能记得点线索。 君倏还真记得,应道:“我没有宗门。” 诸长泱沉默了,少间后才开口,“那你的剑法是谁教的?” 君倏认真回想,终于从混沌的意识中翻找到了答案,“没有谁教的,我生来就会。” 诸长泱微微一讶,想起修真界对这种情况的形容,道:“你是天生剑骨?” 这个问题像是触到了什么,君倏莫名笑了一下,声音还是轻飘飘的,在夜风吹拂下显得有些含糊,“不是,只是那天我刚好拿到了剑。” 这个回答超出了诸长泱本就不太丰富的修真知识体系,“这是什么意思?” 君倏却又摇了摇头,“不知道,只记得这么多。” 诸长泱:“……” 好随机的记忆,要不是君倏一脸纯真不似作假,他都要怀疑君倏是故意的了。 看样子是问不出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