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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梦(2 / 2)

下孑然一身了。

华盏将纸张叠好,收入衣襟内,用衣袖在脸上胡乱抹了两把,擦干了眼泪。

她坐起身,拍了拍旁边的马匹:

“走吧。”

-

夜幕低垂,冷月孤悬,照出婆娑树影。

静谧的九嶷山群峰上,身着白衣飘带的巡视弟子三四成群,打着灯步于林间。

九嶷山群峰高绝,潇水环绕而过,唯有萧韶峰作为群山入口,地势连绵渐渐平缓,山脚村落聚集,道路直通往永州城方向。

此时,约莫有十几人持剑于此巡视,众人皆是一身整洁干净的白衣持剑佩玉。为首的弟子生得唇红齿白清秀俊美,眉头却是习惯性地轻皱着,眼神似寒玉,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他正是出自金陵宁远镖局的小公子钟凌,不远万里前来九嶷山,拜于萧韶一脉怀与先生名下。如今,可以说是门中年少一辈中最为出众的弟子。

“钟师兄!”

一位弟子从山道下方赶来,抬手握拳对钟凌行了个礼:

“山下哨卫来报,说是瞧见不远处有一人纵快马而来,大约数分之内达到岩门。”

“一人?”钟凌皱了皱眉,道:

“夜半三更……倒是稀奇。”

他沉吟片刻,手指摩了摩剑柄,点了两人名,道:

“你们二人留在这里接应。其余人跟我下山,迎接那不速之客。”

夜深人静,还未到山口,就听见马儿嘶鸣声。

哨位处灯火通明,顺着拴在门口木栏上的麻绳看过去,一匹成色好而矫健的马打着蹄,显然是刚刚跑到。

他们赶到时,那人正好刚翻身下马,身形娇小。

钟凌止住脚步,略一伸手示意,带着一行人停在了门口石阶之上。

是一位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女。

那少女身着深褐色短衣袴褶,脚踏马靴。

衣服穿在她身上明显大了几号,袖口、腰带与裤脚都用简单用麻绳绑了绑。

她一头黑发用红绳简单扎在脑后,风尘仆仆,有几缕发丝散落下来,垂在脸侧,暖黄的火光透过发丝,照在少女侧脸。

这是……华盏?

钟凌颦眉,不由得迟疑了。

那女孩一瞥之下虽是华盏的模样,但这身打扮委实与往日的她天差地别。

他与那华盏素来不和,无意去揣度那官家大小姐心思,于是干脆出声质问:

“华盏……”

随着话语,他打量的眼神再一遍扫过门口的女孩,话声和目光却同时一顿,不由得凝滞了片刻。

女孩似是在与哨卫交涉,听到有人声才转过身。

白皙的脸颊上,红肿的掌印格外引人注目。

对华府的贵女来说,未免显得落魄狼狈。

她仰起头,失焦的眸子映着火光,片刻才将目光凝聚起来,投向了位石阶之上的白衣少年们。

“钟凌……?”

少女略带嘶哑的嗓音在空荡的山门口响起。

她似是初醒,确认了来人之后,快速开口道:

“是钟凌。太好了,你认识我的吧,我是华盏,快放我进去。”

听到这话,钟凌才回过神。

果然还是那个华盏。

他寒黑的眸子里映着灯火光,眸光里的冷意不消,道:

“华姑娘好不容易回家了,这是受了委屈还是惹了什么麻烦,怎么还会跑回我们这穷山恶水?”

“……”华盏却是迅速扭过头,没有理会钟凌的话,直接对着哨卫说:“你们钟凌说了我是华盏,可以放我进去了吧?”

哨卫知晓九嶷山有位特殊的修习弟子,只不过那位华姑娘每每出入都是乘轿,他从未见过其容貌,这才把半夜单独骑马赶来自称是华盏的小姑娘拦在了门外。

这下,听钟凌话中认可了她的身份,便着手操作转轮升起门栏。

“慢着!谁允许她进来了!”

钟凌没想到华盏会如此无礼,居然直接无视了他的问话,连忙急呵出声。

转而对华盏,语气中都带着咬牙切齿:“长老们说了,你上山修行时期为两个月,今年你已经期满下山了。我们九嶷山可不是你能随便出入的地方!”

“我是华盏,也是九嶷山弟子,我有急事……有急事求见云闲先生,还请行个方便。”

此言一出,云闲先生四个字又刺到了钟凌的心上。

永州华盏,华知州独女,好巧不巧与他同年上山,被他所敬仰追随的云闲先生收入门下唯一的弟子,辈分上平白变成了他的小师叔。

多少人付出无数努力汗水都盼望不来的东西,却被她随手抛掷一旁。

不知不觉间,钟凌已经攥紧了拳,指节发白。

他冷哼一声,道:“钟凌见识短浅,还没见过哪位九嶷山弟子能带丫鬟随行服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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