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散去后,亭子重归寂静,只剩下许思安和季杳两个人。
季杳趁着阳光正好,从包里拿出相机拍了几张风景图。
但翻来翻去总觉得不是很满意,这个时间点拍流水小桥不太合适,思索片刻后她决定去小桥上拍亭子,并且聘用许思安为模特。
季杳从包里摸出相机,不怀好意地冲许思安说道:“出来旅游总是要拍点照片的,你今天这身很好看,我一定给你拍的美美的!”
许思安被忽悠的云里雾里,算是答应了。
季杳站在小桥上,拱桥上没有安全措施,最多容纳两个人并排行走,季杳小心翼翼地在桥上找了个满意的位置。
打开相机找了角度,她仔细调整相机的曝光和参数。
“许思安,你看我,神色忧伤一点。”季杳把手机放在一边,接通对方的电话,指导对方摆姿势。
她咔嚓咔嚓拍了几张,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够完美,正当她准备回去再等天暗些再拍的时候,脚下一个踉跄,被路边的石头绊倒,不受控制地下跌。
“噗通……”
落水声带着溅起的水花。
手机里传来嘈杂的尖叫,亭子内的许思安扭头一看,反应过来的她赶忙往桥处跑去。
周围的水不深,但是极其湍急。
季杳觉得视线一片黑暗,她的眼前景象支离破碎,她只觉得心慌,挣扎着想要游上去,但体力逐渐流逝,夏日的水并不滚烫,而像是冬日的寒水,争相涌入鼻腔。
窒息感让她的大脑愈发昏沉空白。
桥旁只有零零散散几个游客,大多没有反应过来,有人在打急救电话,也有人在寻求帮助,但无一人敢下水。
许思安不是南方人,也不会游泳,只能盼望援助早点到,在上边干着急。
突然想到什么的她急忙拨通电话,对面很快就接通了。
“喂。”对面的声音夹杂着几丝嘈杂。
许思安颤抖着唇,急得染上哭腔呐喊:“你快来,季杳落水了。”
“你们在哪?”平静如水的主人心中掀起万丈波涛,问清许思安地址后连电话都来不及挂断。
天空泛起鱼肚白,季杳觉得自己仿若游离在天地之间,整个人轻飘飘的。
自己一个南方人居然淹死了?
这说出去不得被笑话死,最近这么倒霉,莫不是龚逸轩那个大魔王在背后给我下咒了吧,季杳昏昏沉沉的在脑海里想。
漆黑的视线渐渐有了光亮。
季杳试探性地眨了眨眼睛,缓缓适应了光亮,手指小心翼翼地动了动,身体除了无力外并无大碍。
她的动作很轻,但还是注意到了旁边的人。
季杳微微偏头,龚逸轩正在旁边轻酣,微光倾斜而下,在人身上打下层圣洁而祥和的柔光,轮廓锋利,薄唇轻抿,眉头轻皱,似乎在做噩梦,宛如坠入人间的天使。
龚逸轩?
季杳瞳孔骤缩,心里有些愧疚。
半晌过去了,季杳觉得自己都快躺麻了,坐在旁边趴着的人才悠悠转醒。
季杳有些尴尬地移开眼。
龚逸轩揉了揉发酸的手臂,起身倒了杯水,走到床边。
季杳咽了咽口水,喉间火辣辣的疼,她沉默片刻,任由对方扶着自己喝水。
半杯水下肚,喉间的干涩才得到缓和。
“谢谢。”季杳此刻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龚逸轩,她的声音很轻,轻到连她自己都有些怀疑自己有没有开口。
龚逸轩只是轻笑,放下杯子坐下。
“季杳,你不用这么防备我。”
季杳正在放空大脑,龚逸轩突如其来的话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她抓紧白色的床单,指尖微微用力,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酒精味。
走廊外的脚步声在寂静的房间内都显得格外清晰,她放缓呼吸,试缓解两人间的气氛,但绝口不提那段过往。
“你……现在是在照相馆工作?”她问。
“没有,老板太忙,我过去帮个忙。”龚逸轩掀开眼皮看窗外,若无其事地回答。
季杳觉得龚逸轩有时就是话题终结者,她想起自己那组风景照还没拍,看挂在墙壁上的时钟,现在也该是第二天,看来采访照相馆老板的计划泡汤了。
许是注意到了季杳的失望,龚逸轩开口道:“我已经和老板解释过了,你这几天补上就行,周六的下午他会空给你。”
龚逸轩又帮到她了……
季杳心生愧疚,点了点头。
办理出院的时候,季杳被许思安拉着问了半天,问她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问她龚逸轩有没有和她说什么,都被季杳随口敷衍过去了。
回到民宿的时候,季杳靠着沙发休息,来的路上她已经把相机拿去修了,但是能不能修好是个很大的问题,好在至少被捞起来了,里面的存储卡还是好的。
“你这几天好好休息一下吧,明天我给你去庙里求个符来。”
许思安仍旧心有余悸,深怕季杳出门再有个好歹,她把早餐端到季杳面前,抽空编辑了短信帮人请假。
“好。”季杳乖乖点头,嚼着口中的三明治,就着牛奶咽下去后想起什么,又接着摇了摇头道:“不行啊,我还得去李叔那里,昨天中午本来要去吃饭的,我总要说一声。”
“季大小姐,我帮你去说。”许思安连忙抢答,再三叮嘱季杳不要乱跑。
失去了自由的季杳宛如被折去了翅膀,在民宿呆了一天,理了近期收集的材料后终于忍不住了,决定趁着许思安不在,偷偷出去。
邵城的天气一年四季变化尤为明显,夏日里的细雨连绵,淅淅沥沥地在水中散发,涟漪随风摇曳,像是舞动的裙摆,撑着油纸伞的行人加快脚步寻找避雨处。
今日天气不佳,宜出门。
季杳今日穿的很保暖,米色的针织衫,牛仔裤配黑靴子,带的是帆布包,里面装了不少办公用品,雨天,正是寻找素材的绝佳天气。
江南的雨总是具有浓烈感情色彩的。
季杳找了家风评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