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里,郑文秀和她的丈夫一同出现在画面中,地点就在家中。
闻时微微抬头,看着画面,暗暗思忖,回想起去到她家的布置,这个摄像头放的位置应该是在电视机的左上方。
画面还在继续,视频里的男人看上去是喝了酒,郑文秀扶着他坐到沙发上,正准备转身去做什么,看样子应该是去准备解酒药,情况就发生在这一瞬,男人忽然暴起,跟郑文秀相比能够估算出,男人个头不高,但是体态发福,在体型上几近是她的一倍半。
男人忽然抓住郑文秀的头发,死死地往沙发旁扯,嘴里也不消停,开始骂骂嚷嚷,一些粗俗不堪的话语。
随后就是耳光和拳脚,视频里的郑文秀只是在死死护住自己的头,力量悬殊太大了。在场的人都在警校经过严格的训练,心里都清楚,在敌我体型和力量差距太大的时候,这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办法。
会议室里安静极了,只有视频中一阵阵的打人动静传来,一个又一个地敲在在场的众人心上。
尽管在这个房间里,所放映的东西血腥和凶残程度,都大大超过今天这个视频,但那些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不要命的渣滓,而现在视频上的是,丈夫对妻子的殴打,男人对女人的暴行,肆无忌惮的暴行!
在场的人都清楚,这已经远远超出家暴的范围,这就是他想要置她于死地,他想杀了她。
“真是人渣。”女警张夏云清脆的声音陡然响起在会议室里,没有反对的声音,大家都一片默然。
视频里的殴打还在继续,郑文秀想趁着一个不注意的间隙逃过他的暴打,趁他抓住头发的手稍稍有了放松,她侧着身子,想从茶几和沙发的间隙滚出去,但当她正准备爬起身的时候,她的丈夫又追了上来,死死把她抓牢,郑文秀一下跪倒在电视机面前。
男人还不罢休,他掰过她的头,已经开渗血的脸,
男人的吼叫声音量拔高,纵使透过屏幕,都能感受到他那一刻的凶狠模样,“你跑啊,我看你挺会跑。”
郑文秀不语,眼睛也闭了起来,手也没有遮挡在头部了,就像认命了一般,不再做挣扎。
“我最烦就是你这样。”男人满脸猪肝色,由于大声说话,情绪更加激动。
男人边说边要动手,拳头冲着郑文秀的脑门就要砸下。郑文秀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双手撑地,狠狠往后挪了两步,右上往上摸索,抓住一个酒瓶,狠狠地往男人头上砸去。
男人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眼睛瞪圆,一脸讶异地看着眼前这个任由他打骂都不还手的女人,好像是刚刚第一次认识她。
这也是男人活在世上的最后一个表情。
男人还想说点什么,口还没张开,就往前死死栽了下去,后脑勺的血液汩汩涌出,浸入地板中,也沾到了郑文秀的身上
郑文秀两眼无神地坐在原地,仍然维持着刚才的姿势,酒瓶这样一摔竟然没坏,而是一轱辘滚了出去,发出“咔咔”的声响。
过了一刻,会议室里的人也安静等待着,郑文秀才将手探向男人的鼻息,没有感受到正常呼吸的热气,她害怕地往后一蹬腿,退了几步,眼睛像他刚刚一样睁圆,散乱的头发垂在眼前,被凝固的血液浸湿而后又一缕一缕地缠绕起来,她朝着酒瓶望了一眼,又看了眼自己指甲里也是凝固的乌黑血液,已经分不清是她的还是男人的了。
视频到这儿就结束了,后续应该就是她打扫完案发现场,然后抛尸。
案情已经逐渐明朗起来,不管能不能找到尸体,人是她杀的是铁铮铮的事实。
但还没有结束,这确实如谢佳田所说,这是证明她无罪的铁证。
“真是人渣,他根本没把她当人看。”“死了真便宜他了。”视频结束,骂声四起。
“这应该拿去民政局给每一对要结婚的夫妻观看。”一旁张夏云提出这个观点,马上就被附和。
“他喝了酒……”另外一个男警察开了口。
“喝了酒?”还没等他话音落下,另外一个女警的声音马上响起,“那他怎么不去打男人,不打他的客户,他的上司?”
刚刚开口的男警察被硬生生怼了回去,还接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表示活该,或者表示鄙视的眼神。
王肖走上前去,拍了拍那个男警察的肩膀,“你已经失去在队里找对象的择偶权,以后有对象也别带到队里了,小心也给你搅黄了。”
章响看了看闻时,开口问他,“闻哥,那现在怎么办,还打捞尸体吗?”
大家这才停住了讨论,把正题扯回办案上。
“我去请示一下杨副局。”闻时抿了抿嘴,食指在桌上敲了几下,看向大家说道。
“终于要结了,以后的大案都有这么简单就好咯。”章响听闻时这样说,料想他心里肯定有了个结果,伸了伸懒腰说道。
“那也得人愿意自首啊,不然你还在她家附近听墙角呢。”一旁的王肖打趣道。
“去去去。”章响不赖烦地发出驱赶声。
“大家这段日子辛苦了。”
“不辛苦。”大家异口同声道。
“命苦。”章响等众人话音落下,苦哈哈地发出唉声叹气。
闻时听见倒是站起身来,扬了扬嘴角,眼神揶揄地看着章响,“那你去南山那边呆几天?”
章响一听,条件性反射答道,“不苦,不苦,不辛苦,命也不苦。”
听见对话的众人倒是彻底放松了下来,会议室里脱离了刚刚的气氛,活跃了不少。
众人齐齐走出会议室,只剩下章响和闻时两个走在最后。
“原来如此,有备无患,才能当猫啊。”闻时揉了揉眉心,嘴角漾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下午最后的光亮轻轻洒在脸上,眉眼舒展,双眸明亮。
“什么猫啊?闻哥?”章响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没有反应过来,又眼睁睁看着闻时走了出去。
只剩下闻时逆着光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