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最近忙，为了捞钱的王主任倒是出现得频繁，基本每天都在办公室端坐，有钱赚的时候就挺着他的大肚子出来游说游说。
火葬场的生意自然不可能是火葬这么简单，涉及死亡的白事一条龙服务，都是可以让王主管在里面大做文章的捞钱手段，这个世界，每天有人生，有人死，有人挣扎，有人痛苦，有人行走其间，赚得盆满钵满，脑满肠肥。
闻时这已经是第三次打着出来上厕所的幌子来观察了，经过他们三人的再三嘲笑，他已经可以从容面对，任由他们开玩笑打趣，心里默念一切为了任务，屏蔽掉这些声音。
在二楼一片灰白的墙中，王主管的办公室也不突兀，静静地立在里面。经过闻时的观察，王主管的门是时常开着的，不然也是掩映着，他倒是有理由怀疑是不是因为黑钱吃多了，也会感到害怕，不敢把门关上。
最大的障碍目前是最近人流量大，倒也会有时不时窜上来的人，但是时机总会找到的。
时间一晃就到了下午，正等闻时觉得无望，想要明天再寻找时机的时候，王主管忽然走了进来，眼睛眯成一条线，瞧瞧这，又看看那，饶了一圈又出去了。
“这小子，肯定有大生意了。”老周在一旁啐了一口。
“你怎么知道？”闻时听老周这样说起，倒是好奇心起。
“他就是这样，有什么捞钱的生意，就会进来看一圈，笑得眼睛都要埋进脸里了。”老周接着道，“不然，在那些家属面前，他可不好装出一副道貌岸然地模样，憋不住笑啊。”
闻时听完，忽然意识到这确实是最好的机会了，只落下一句，“我去下厕所。”转身离开了房间。
“你小子，年纪轻轻什么肾。”只听见老周在背后的笑骂声。
出了门，闻时直接拐了个弯，上到二楼，直直地往王主管的办公室走过去。转角处，荐云雪的身影直直落在闻时眼中。
视线对撞，闻时有一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感觉，没等他先开口，荐云雪冷清的声音先响了起来，“你是来找东西的吗？”
没等闻时想好说辞，她接下来的话倒是让他一惊，“我知道你是警察。”
闻时没有答话，乌黑深邃的眼眸晦暗不明，荐云雪瞄了周围一眼，压低了声音道，“你是来查案子的吧？”
在信任与不信任之间，只距离了一线之隔，闻时好像站在风暴的中央，身不由己地摆动。
“你可以选择相信我，有我的帮助，肯定比你自己来强。”见闻时没开口，像是猜到了他在思索什么，荐云雪倒是干脆直接，压低的声音像是雨雾般落在闻时耳边。
闻时神色逐渐凝重起来，微微点头，算是相信了荐云雪的话，也应了她的帮助。
“喏，见面礼。”荐云雪扬了扬手上的钥匙，正是王主管开冰室的那一串。
“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两人现在算是一条阵线的伙伴，闻时把荐云雪拉到另一边更加隐秘的墙角，开口问道。
“我大学可是学的法医。”荐云雪动了动嘴，皎白的脸上闪现出一副得意的笑容，“你骗不过我。”
“上次有几个工商局的过来，我就发现不对了。”荐云雪转了转眼珠，神色平淡，“看他们查东西的样子，根本一点都不像工商局的人。”
闻时倒是忽然听荐云雪像倒豆子般说出这么多话，有些惊讶。
“废话不多说了，走吧。”话音刚落，荐云雪就从角落走了出去，准备下楼，“这个客户看起来很有钱，王主管做戏都会做足些，趁着他不在，我们赶紧。”
闻时跟在身后，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冻室。”
“因为你昨天就是去的这个地方，况且，你今天往这边跑了两趟，不会是想见王主管吧？”
“放心，就我一个人看见了。”荐云雪莞尔，在往前行进中，语速又急又快，“这里的人都被悲伤掩埋，没人关心别人的事。”
穿过那层乌黑色泽的水泥地坝，又重新回到了冻室，荐云雪倒是轻车熟路地把钥匙插进锁孔打开，这一切好似轻易得难以置信。
在没有人的空间里，荐云雪此时也感到有些时间紧迫，小跑了起来，又赶紧拿出另一把钥匙把门打开。
闻时走了进来，还是和昨天一样，应该是自从昨天，这扇门就没人再打开过。
“赶快。”荐云雪的话音还有些急促，示意闻时赶紧上前查看。
闻时应声，最先走到他最为好奇的名字面前，使了劲，一把扯开冻柜的门，一股冷气就这样没有防备地袭来，带着死亡的冰霜和另一个世界的声音，在闻时面前袒露开来。
里面的遗体已经被冻得发青，冰霜满满地覆盖在上面，好像已经被遗落在这里很久了。
荐云雪见闻时停住了，也踮着脚，站到闻时旁边，“看他的皮肤，这个肯定冻了很久。”
“这就是你想要找的吗？”荐云雪压着声音开口，太空旷的空间，一点点音线就会被放到无限大。
闻时看着眼前已经僵硬得不能再僵硬的躯体，重重叠叠的回忆有序地被打开一个小口，这张面孔旋转地往那张小小的照片的上对应过去，然后一一重合。
“是，也不是。”闻时回过神答完，拿出手机，借着头上惨白的灯光，拍下了照片。
做完这些，闻时将冻柜死死关上，又重新拉开了另一个冻柜的门，如此重复，连没有写上名字的空柜，都没有放过。
但是，没有。
郑文秀丈夫的照片他见过无数次，如果说本人或许会和照片有一定的分别，但闻时也能肯定，他的丈夫肯定没有在这里面。
看到闻时脸色有些失落又困惑的眼神，荐云雪开了口，“怎么，没有你想找的人吗？”
“嗯。”闻时微微点了点头，眉心蹙了蹙，“这里还有别的地方吗？”
“没了，我从小就在这儿，没看到过别的冻室了。”荐云雪见他这样问，心里有了答案，眼眸微微一沉，看着闻时道。
“嗯，先出去吧。”闻时别过头，看着一切和来之前没什么两样，这才和荐云雪一齐走了出去。
重新走回到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