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电话或电脑,前门打不开,也没有后门,这座房子甚至几乎没有窗户!什么都没有!Christine再次忍不住大哭起来,她起身拽过床上的毯子裹在身上,又拿来一个薰衣草枕头垫在自己和墙壁之间。她不敢躺下,只能在保持坐姿和警觉的同时让自己尽量舒适一些。缩回角落里,她躲在床品围成的小窝中瑟瑟发抖。
门外响起了钢琴声。之前她在客厅里看见过那架乐器,一架闪亮的黑色三角钢琴。当他弹奏起一版复杂而又精致的《不羁的旋律》时,她微微眯起了眼。这是她常唱给自己听的歌。Christine盯着前方出神,耳边的乐曲令她既着迷又恐惧。接下来是几首她私下唱过的怀旧金曲,然后是她在舞台上表演过的曲目。他全都记得,甚至比她还清楚。他的技巧很完美,丝滑的旋律像身上的毯子一样紧紧包裹着她。
这个男人是谁?他有着惊人的才华和极好的记忆力,显然不蠢,她要怎样才能逃离他?
琴声停止,她僵住了。
门外传来他的声音:“亲爱的,我在这儿放了一些炖肉和土豆,甜点是曲奇饼干。另外你喜欢燕麦葡萄干吗?”他的语气里充满了热情。
她没回应。
“需要我再给你拿条毯子吗?你冷吗?”他又问。
“不!走开!”她大声喊道,并把双膝紧紧抱在身前。锁上门就真的能把他挡在外面吗?她很怀疑。
他又回到了钢琴前。这次他弹了一系列古典曲目,其中有些她并不认得。门外的曲子有时快到不可思议,令她心跳加速。有时又舒缓轻柔,她得努力保持清醒才不会睡着。每隔一会儿,他就会停止弹奏来问她几个问题,那欢快的语气让她想给他一巴掌。
“你想喝茶还是咖啡?要加奶油和糖吗?”
“你更喜欢言情小说还是悬疑小说?你想看什么书?”
她拒绝回答任何问题。他怎么敢表现得好像一切正常,好像他的行为是可以接受的一样?他到底有什么毛病?
显然,很多。
同时,她很不满他的嗓音竟如此…悦耳。好吧,远不只悦耳,这是她听过最美的声音,而她讨厌自己竟会喜欢他身上的某一点。
因为他绑架了她!
几小时后,Christine边留心门口,边使用了卧室里的卫生间。光亮的地砖上铺着蓬松的粉色地毯,陶瓷洗手盆和马桶光洁无暇。她翻遍了卫生间里的木质抽屉,希望能找到些尖锐或有攻击性的东西,但最后只发现一把指甲刀。好极了,她可以帮她的绑架犯修剪下指甲。
Christine看向镜中自己憔悴的脸,她的双眼因为长时间哭泣变得红肿。
有那么片刻,她幻想起逃跑的情景。她会找到一个重物,用力击打那个绑架犯的后脑勺,把他敲晕,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然后她会逃出这个房子,不停奔跑,直到找到Raoul。接着,Raoul会用150公里的时速开车载着她冲向机场,她则会跟他讲述发生的一切。等两人坐上飞机逃到远方后,她会打电话报警,最终事情圆满解决。
回归现实,她正盯着面前的镜子发呆,依旧被困在这个房间里。
卧室墙上,接近天花板的高处有个圆形窗户,面积只有西瓜大小。根据光线的明暗变化判断,至少已经过去了二十四小时。他一直都没睡觉。趁一首曲子进行到中途,他的注意力明显不在这边时,她悄悄拉开了一条门缝。几个盘子出现在脚边,是他留下的蔬菜炖肉、饼干和草莓。他会不会在食物里下药?
她望向他的背影。他正激情澎湃地弹着钢琴,上身不规律地前后晃动,头大幅度左右摇摆。比起她刚到这里时,他变得似乎更加兴奋、情绪更加不稳定。他是纯粹精神不正常吗?
她抓过几颗草莓,锁上门回到角落里。拿起一颗轻轻咬了一小口,她用舌尖舔舐过水果粗糙的表皮,试图分辨有没有奇怪的味道。没有。吃下草莓后,她就继续坐在原地。有时,她能稍稍放松,让自己沉浸在音乐中。当他弹到一首速度较慢的曲子时,她甚至打起了瞌睡。舒缓的旋律令她眼皮发沉,脸颊也慢慢陷进枕头里。但她又突然惊醒,慌乱地左右张望。不能睡着,他说不定会进来……
“你吃了草莓!”他高兴地呼喊。“要再来一些吗?”
“不。”她又尝试了一次,“我想回家!送我回家!放我走!”
门外安静了几秒,“你想来杯热可可吗?”
愤怒又无奈,她仰头狠狠撞了一下墙,但立刻就后悔了。噢,好疼。著名的女性失踪案一件件在她脑海里掠过。最坏的结果,如果他真的是个疯子,她的下场大概是被扔进垃圾箱,或被埋在哪块田地里。最好的结果又会如何?在某个周四的晚间新闻特辑里讲述自己的故事,告诉世人她经历了什么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一个惊慌的声音在她脑海里问道: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我要遭受这一切?我没做过任何坏事。
另一个平静些的声音回答:其他女孩也没有,你只不过是众多受害者中的一个。
慌张的声音又说:我不管,我只想活着离开。请让我活下去,请让我活下去。
平静的声音回答:如果有机会逃跑,那就跑。如果有机会把他敲晕…那就动手。如果你想活下去,就必须做些什么。
两个声音交汇在一起,轻声说: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