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斗城商业街区东侧,坐落着城中最大的赌场。
这里的赌场很特别,没有进入年龄限制,虽乍一听很荒唐,可赌场里的客户多是贵族,这规则对于他们来讲倒是有利无害。
赌场内人很多,稀里哗啦的筹码魂币声碰撞充斥。
人头攒动的转盘桌边,游荡着一个探头探脑的小身影——刚刚溜进来的水箬。
她不久前刚和凌梭看完天斗乐团的演出,出来后玩心大发的她选择性忽视了凌梭好心的那一句“邪月应该回到圣殿了”,出门就跑最后跑到了赌场。
转盘的规则很简单,桌上的黑色松樱木转盘上分不同数字,下注后由落点数字与下注方式决定最终获得金额。
此起彼伏的呼喝声从各个角落传开,看过几个回合,水箬的注意力已被桌角吸引。
桌角的那位,每一次都会把大额的魂币数压在两位数字组合一比十七,甚至一比三十五的赌注上。
很少有人敢这么压,他们大多关注多位数字排列的小额赌注,单独数字只敢碰碰运气,可桌角那位总能赢下最高额赌注。
不限制年龄的赌场,皇室默认,游离在管制之外,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于是粗鲁的叫骂声很快在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中逐渐升高。
找了一个观察整张赌桌的绝好视角,水箬循声望去,所有怒气中央,是一个高挑的男子身影。
“13,”上扬的清澈嗓音响起,象征着五万金魂币的黑卡便落在了一比三十五的赌注上。
那是个身高约莫一米八的金发少年,第一眼看上去就是文文弱弱的模样,可那张脸长得,实在是摄人,说是妖艳,也不为过。
耳鬓,下颌,嘴唇,鼻梁,无不精致如墨画。
眼中似有情思,眉梢万千风韵。
无关性别,无关情感,无关欲望,每一个人,看到他第一眼,只会生出两字感叹,“美人”。
再仔细想想,脑海里便会鬼使神差般蹦出三个字,“狐狸精”。
这小子前世是狐狸精吧,还得是只风情万种的狐狸精。
趴在小木梯栏杆上的颜控小朋友细细品味。
各色目光中央的少年似乎和身边所有人都亲密,可仔细一瞧,却又隔着一小寸距离,身上的浅青色长袍一尘不染,在烟酒弥漫的吵闹声中尤为格格不入,游刃有余地在金钱与欲望间摇摆流穿。
“下吧,”那少年慵懒地倚靠在桌沿,海蓝色的眼眸在浅金光线下流波溢彩,微狭的眼角却飞扬跋扈,那双生得特别的桃花眼偶有斜睨,似妖娆蛊惑,又显放荡不羁,“我不介意你们跟。”
“你作弊,”有人沉不住气了。
灵活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敲敲桌面,金发少年随意把玩着手里的三枚魂币,举手投足间尽显真真风流,轻启唇瓣,“证据?”
……
赌局继续。
橡胶小球动了起来,这一次,留下了几道绚丽的光影,而后落在了13。
赌桌再一次震动了起来,连庄主都僵在了桌边。
见了鬼了。
转了十几年盘没见过这么离谱的事。
可他们没有证据,那点蛛丝马迹伸手明明抓住了一点边缘,却在缩手的那一刻无影无踪,连根毛都没剩下。
和艳羡不已甚至急得跳脚的局中人不同,水箬的嘴角悄悄地漾开了一抹狡黠。
她看出来了。
光,就是一切的源头。
聚光灯的耀眼光束之下,无人注意那仅仅一刻的不和谐,可就是那混在强光之中的异样,神不知鬼不觉改变了小球轨迹。
可水箬只看出了光的异常,却没能猜透那少年的控制方式,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应是少年的武魂,只有武魂,才能做得如此得心应手。
那少年的武魂,的确不是以普通的实体形式存在,是以一种能量光感的形式存在,而他以细小实体化的方式,一刻,便足以改变结果。
看出端倪的水箬开始捣乱。
悄悄摇动藏在衣袖里的手指,下一轮小球飞出的那一刻,转盘之上搅起一阵无声无息涡流。
水箬生来便能控水,而这种能力随着等级的升高也在不断提高。
空气之中,无处不在便是尘埃与水汽,以水箬的能力,以牵动空气水汽来打乱光束带来的轨迹变化,再容易不过。
小球成功偏离了那少年气定神闲的目光。
这下赌桌沸腾了。
看着大赢家失手当然比看他拿下一局又一局有意思。
金发少年的脸上明显闪过一丝惊诧,仿佛在怀疑自己的眼睛。
接下来的两次开盘,赢了一晚上的狐狸精输掉了十万金魂币。
这下轮到狐狸精觉得不对了。
“17,”他的身子坐直了一点,拈起一张小卡往前一抛。
乳白色的小球在空中划出优美弧线,最后落在了15。
在尘埃落定的那一刻,水箬明显感受到了一道惊讶的目光朝自己而来。
哎呀,居然被发现了。
水箬的位置很刚好,比赌桌高上半个人的高度,她也不躲闪,笑意盈盈,眸光微移。
一高一矮,一惊一笑,二人的目光相触的那一刻,呲拉,那金发少年的神色未变,收回目光手掌一摊,眼底却多了几分警惕,眨眼间便退出了人群。
小插曲过后,水箬又在场里围观了几个游戏,顺手赚了点小钱,从侧门离开赌场。
“终于等到你了!”
一出门,低低的嗓音就把水箬吓了一跳,抬眼一瞧,呀,这不是那只狐狸精嘛。
“你等我?”水箬被那熟稔无比的语气惊到了。
“你谁家孩子?”
“出来转转,没有谁家。”
“你爹不是开赌场的?”
“怎么可能?”水箬觉着这狐狸精想象力可真丰富。
“那好办了,”狐狸精一改赌场里那优雅知性的公子模样,迅速凑到了水箬面前,笑道,“今天是你搅了我的好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