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水箬起身到动手的这段时间,离钰在旁一直没有说话。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水箬,仿佛凶神附体,与她印象中的的柔和明丽判若两人,但她也不惊讶,因为离钰知道,那每一个平易近人的笑容背后,都有着不可触碰的逆鳞。
片刻间,水箬已平静了下来。
微微倾身,食指轻勾,她轻而易举地将男子腰间的一块令牌抛起,喃喃自语,“铁心宗。”
听到水箬的言语,那男子面色竟然缓和了不少,原本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
不过他并没有轻松多久。
水箬缓缓扫过倒伏在地的三人,掌心鼓荡出一道极凝练的魂力锁住了中年男子的喉部,冷声逼问,“区区铁心宗,怎敢对雨漫宗动手?背后何人指使?”
“又或者说,你根本不属于铁心宗,”她的神色很是漫不经心,眸光里渗出的阵阵寒凉之意却让那男子后背冒出了滴滴冷汗。
中年男子在之前战斗中被水箬震伤精神力,又遭受了刚刚的碰撞,视线仍在模糊,此时呼吸受制,嘴角不受控制溢出了血沫。
虽然身处极度痛苦,但他依旧神色强硬,“宗门之间的吞并罢了,我们技不如人,输了就输了。”
“呵,”水箬低低地笑了一声,“也不知道他许了你什么,让你这么死心塌地。”
宫殿顿时陷入死寂。
很快,一阵通报声打破了平静。
“报—”
水箬和离钰齐齐朝殿门望去,只见一名身着黑衣,腰间束着墨绿丝带的女子跑进殿来,朝离钰行礼道,“坠崖的那个人找到了。”
“他在哪里?”水箬倏尔转身,急切问道,“他现在怎么样?”
“双腿骨折,皮外伤多处,但性命无虞,已经送往后殿疗伤了。”
水箬长舒了一口气。
心中大石落地,她终于将目光放在了中年男子身旁那纹丝不动的两位少年身上。
“他们,”水箬朝着中年男子微微一笑,“是你的木偶人吧。”
那男子脸色剧变。
水箬神色自若,淡淡往下说去。
“我以前只在书上看过,木偶人,魂技控制为主,药物控制为辅助,无知无觉的机器,只听命主人,他们的年龄看起来不大,你敢带出来,是因为武魂融合技的存在吧。”
“怎么,你想控制他们?”中年男子狞笑道,“我的木偶,死也是我的木偶。”
水箬撇了那男子一眼,话锋突转,“你的武魂应当很特别,”
“你?”
中年男子的面容迅速因惊恐而扭曲变形,浑身不住颤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我对你没兴趣,”水箬耸耸肩,“但别人就不一定了,对吧,离宗主。”
离钰点点头,“他还是有点价值的,比如武魂,比如身后的人。”
那男子的心里防线似乎在那一刻崩溃,不顾一切地嘶吼咆哮,“要杀就一起杀!”
水箬压根没有理会堂下那歇斯底里的人,“你最好这几天别死了,至少在见到清醒的木偶之前,可别死了。”
“把他们两个单独关押在牢外的院子里,”水箬又朝着一直站立一旁的黑衣女子吩咐道,“他们没有意识,不得拷打,我之后会亲自过去。”
那女子不自觉看向离钰,见离钰不露声色地点点头,才指挥几名弟子将人带出大殿。
目送几人离开,水箬笑道,“离宗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嗯?”
“七宝琉璃宗的实力摆在那里,所以可以明目张胆地搞死无对证那一套,”水箬目光平和,“你们没抓到人,没有证据,就不能发难。”
“宗门也还需发展啊,”离钰轻哼一声,“七宝琉璃宗,这个仇结下了。”
“闹了这么一通差点把正事忘了,”水箬道,“我要进雨之谷。”
“没问题,”离钰郑重道,“你可以去雨漫宗的任何地方,没有人会拦你。”
……
五天后的清晨。
水箬一行人被离钰亲自安排在了山腰的东南角,那里是雨漫宗最好的住宅区。
晨曦已懒懒洒向连绵起伏的群山,寂静的住宅区也渐渐热闹了起来。
戴落筱起得很早,她一直在照顾受伤的凌梭,所以总是起得比平时还要早一些。
穿过走廊,戴落筱正要上楼,却发现院子门口有一个白色身影远远朝她冲了过来。
定睛一看,戴落筱奇道,“邪月,你一个人?”
“对,他们中午到,”邪月的披风上还挂着晨间的露水,他匆匆站定,掸了掸衣袖,开门见山,“阿箬房间的钥匙,给我。”
邪月一行四人在昨天傍晚到达了外围山区,距离雨漫宗还有大约半日路程。
胡列娜、焱和云星之都决定就地露营第二天再走,可邪月耐不住性子,于是一个人跑了。
邪月一路快马加鞭,在破晓时分到达雨漫宗。
雨漫宗刚刚经历浩劫,弟子的警觉极高,碰上了邪月这么一个陌生人,顿时戒备,要不是凝墨正好飞过,双方估计一大早就要打起来。
后来邪月先见到了例行巡视的离钰,而后得知了水箬的住处,连忙奔了上来。
可到了门口他才记起来自己没有钥匙,又不想敲门,原地绕了三圈猛然发现对面楼里的戴落筱,于是跑了过去。
戴落筱将钥匙抛给邪月,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有?”
邪月接下钥匙就跑,还不忘回一句,“要么娜娜有,要么你有,阿箬自己都不一定有。”
……
自从暗夜考核开启以后,由于能量冲撞,极寒之力的侵扰更加频繁。
水箬在无意中发现自己的熊耳熊尾形态对于极寒之力有防御和炼化的作用,所以喜欢时不时晃晃圆耳摇摇尾巴。
睡觉的时候自然是最放松的时候,所以邪月一推门进去,看到的就是呼呼大睡的一只熊崽。
如雪的发丝胡乱地披在肩上,两只白毛圆耳软软耷拉着,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