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走堂屋,脚步猛然一滞。 靠墙放着的张官帽椅,一张文秀英刚坐过的空着。 而另一张上,端端坐着南潇雪。 官帽桌上摆着文秀英的收音匣子,咿咿呀呀唱着戏,机器年头久了而响着滋滋的电流音。 南潇雪好像不意这些,半垂眼睫,似听得入神。 安常真是搞不懂她这人,有时显得那么傲慢,有时又显得平易近人。 南潇雪听她脚步声抬眸,而安常看清她眼底的情绪前仓皇低下头。 转身就匆匆走出堂屋。 钻厨房说了声:“我不吃饭了,去染坊帮忙了。” “你给我站住。”文秀英挥着菜刀她:“为什么不吃饭?” 安常顿了顿:“染坊又不是没饭吃,我这些天去染坊帮忙不多,难得今天早起,就早点去。” “苏家老姐姐那儿还缺你这帮手?她有人手。” “文秀英女士,你把菜刀放下再说话,多危险。” “不许走。”文秀英继续挥舞着菜刀说:“没看家里有客人吗?” 安常抿了下唇角:“她什么时候来的?” “九点。” 安常一怔。 原来她彻底清醒过来、决定不再硬睡的时候,南潇雪经来了? 那是她瞧着窗的晨光,听着婉转的鸟鸣,不一会儿又传来悠扬的戏曲,她可曾感知堂屋里坐着南潇雪? “她来干什么?” “瞧你这话说的,人家怎么就不能来?”文秀英道:“人家可客气了,说瞧我喜欢上次的茶叶,又带来了好些。一大明星,真是一点架子也没有。” “一点茶叶就把你收买了,尽说好话。” “我是被茶叶收买么?我说人家没架子,是为人家来了以后,说你还睡也不让我叫你,就和我这老太太聊天,聊我们特色的地方戏能聊半天,又渊博、又耐。” “所以她底来干嘛?来闲聊天?” “怎么就不能来闲聊天了?人家出门拍戏,宁乡又没什么认识的人,她说昨晚拍了场重要的戏情有点复杂,睡不着,就来聊聊。” 安常掐着自己的手指。 “复杂?”安常:“她是这么说的?” 文秀英仔细回忆了下:“嗯,是这么说的,然后就……”文秀英陷入沉默。 “然后就什么?” “就沉默了呀。”文秀英挥舞着菜刀:“就没再说下去了。诶,拍戏的这些事我也不懂,你去陪人家聊聊。” “我不聊,她是来看你的又不是来看我的,又没给我带茶叶。” 安常转身就走。 要出门得经过堂屋,安常埋着头,眼尾往南潇雪坐着的方向飞,那张白皙的脸肆意钻入她视野,把她强自按捺的情搅得乱七八糟。 出礼貌,她该跟南潇雪打声招呼,说声“我出门了,你慢慢坐”。 可她怕一开,南潇雪会叫她留下。 更重要的,她怕对上南潇雪那双眼眸。 她收回眼光埋头匆匆往走,还好,南潇雪咿咿呀呀的唱戏声中没开叫她。 只是当她冲出门,里那股“还好”的庆幸又转化为失落。 她觉得自己矛盾极了,甚至站定了脚步了。 嗯,她果然还是没办法面对南潇雪。 再次坚定了脚步向染坊走去。 她染坊里帮忙,晾布时对着天高高抛起湿漉漉的扎染布,看们稳稳落竹竿上,发出愉快“啪”的声响。 她扯了扯布角,看见自己手指又染上一时洗不去的蓝。 “安常,有人找。” 安常的先是一惊,又是一跳,接着酸涩和饱涨感时涌现。 今日难得一整日没落雨,微微的风掀不动湿答答的扎染布,安常一众吹落的布匹下咽了咽喉咙,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 然后垂下眼睫。 “安常姐。” 小宛绕过布匹站她面前。 安常扬唇笑笑。 她对南潇雪的脚步声经听熟了,一早判断出来者不是南潇雪。 她有足够长的时间调整情绪,为何还是被小宛瞧出端倪:“咦,你等人?” “我不是你要等的人?” “没有啊。”安常揉揉眼,不知发蓝的手指有没有把睫毛也染蓝。 “我刚才去你家,文奶奶说你来染坊了。”小宛拎着一纸兜:“这是馆长去出差带回来的点,我给文奶奶留了些,还有这么多,拿过来你和染坊的大家分了吧。” “谢谢。”安常接过点:“小宛,你做一身粗布衫么?我帮你挑一块布,不收你钱。” “那哪儿成。” “算是我答谢你帮我照料石榴树。”她叫小宛:“你来。” 为蓝色的扎染印花布,花纹有着微妙不,有的似春日纷飞的蒲公英,有的似夏日傍晚盛开的夕颜。 小宛挑喜欢的花样,开笑着。 “小宛。”安常收起她挑中的那块布:“你刚才去我家的时候,我婆是一人么?” 小宛莫名眨眨眼:“不是一人还能有谁?” “噢。”安常没再说下去了。 即便知道南潇雪不,晚饭时她也赖染坊。 万一南潇雪又去了呢? 入了夜她也不去片场,可她是认真而执拗的人,导演组的微信群里有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