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商淇走在她俩身后,抱着双臂,听到她这番言低头勾了下唇角。 ****** 除夕当天。 虽是只有两人的年夜饭,文秀英安常还是一早便起来忙。 醋鱼是文秀英几十年的手艺。自家熏的蹄膀不能少。红枣洗净了塞进八宝饭蒸得软糯。一同蒸的还有寓意步步升的糖年糕。 忙碌整日,不过为了夜色罩下来,满满一桌的丰饶。 宁乡不忌烟火,耳畔间或有鞭炮的脆响传来,安常给文秀英斟了桃花酿,与她举杯:“婆,新年好。” 文秀英语带感慨:“你也新年好。” 越是热闹时分,满满一大桌菜,越是反衬只有两人过年的寂寥。安常知道她每每这时、总念及过世的女儿,于是放下小酒盏,过去揽她的肩:“有我陪着您呢。” 文秀英拍拍她手背:“知道,你是好孩子。” 两人每样菜尝了几口,剩下的尽数收进厨房。堂屋里铜质炭盆得旺,难得打开的电视里放着春晚。 安常拢着厚厚的棉服,往炭盆里煨芋头红薯。 直到文秀英提醒她:“南小姐出场了。” 又问:“你怎么不看呢?” 安常这才抬眸,向屏幕望去。 第一感受便是:南潇雪天属于舞台。 也许为了调她的清冷,上挑的眼线透出几分媚,可她所扮的仕女并非只有纤柔,份略带慵倦的轻逸下,每一个动又饱藏着力量感,翩飞的衣袂随着她舞动,好似宫阙里吹起瑰色的春风。 南潇雪最迷人处便是她天的矛盾感,连她的舞蹈也是,对舞台毫不动摇的信念滋养出不屈的清劲,却尽数化指尖趾尖的柔美。 散场后的黑暗是她恐惧的敌人却也是经久的伙伴,她与为伍又与抗衡,于是在舞台聚光灯下爆发出所有能量。 等南潇雪一曲舞毕,文秀英怔怔的:“这真是仙女吧?” 又问安常:“你平日里同南小姐相处,她吃不吃饭、睡不睡觉?” 安常哭不得:“婆,您明明还记得她到我们家来吃过饭。” 文秀英这才道:“嗨,这样的人啊,真的很难想象她下了舞台是什么样。” 春晚无趣,今年最大亮点便是两支舞蹈,其余连相声小品都没留下什么金句。 将近零点,主持人领着一众演员舞者开始倒数:“十、九、八、七……” 文秀英睁大了眼往人群望:“我看看南小姐在不在。” “婆,很多人都不会参加倒数的。” 零点钟声敲响,屏幕里一片欢腾,文秀英给安常递上红包:“新一年也要好好的啊。” 安常着回了个更大的:“婆,新一年身体健康,喝酒别贪杯,但也别输给你些老姐妹。” 毛悦也在微信发来红包:【新年发大财!】 安常回给她:【祝你新一年找到脖子好看的姐姐!】 放下手机前,视线落在南潇雪的微信头像,手指蜷了蜷。 方才南潇雪跳完下台,她便有心联系,但想着春晚这种场合一定忙乱,等南潇雪空下来,也许会主动联系她。 却一直没动静。 几个拖时间的节目演完后,春晚宣告终结。 强撑着守岁的文秀英哈欠连天:“我去睡了,接下来交给你了。” “好,婆晚安。” 宁乡有整夜守岁的传统,文秀英精力不济,安常一个人守着炭盆,取了本图鉴来翻阅。 电视里开始重播春晚,及至《汉宫春晓图》时安常抬眸,若不用任何词藻堆砌,屏幕里的南潇雪就文秀英形容,真跟仙女似的。 是她的天赋,也是她的桎梏。在舞台上获得多少的光耀,便对舞台下的黑暗有多深的恐惧。 安常从未身处南潇雪样的位置,所以她也不知南潇雪何时能想透。 对文秀英来说春节最寂寞的时刻,是团年饭桌上只有孤零零祖孙俩时。而对安常来说,却是独自对着炭盆守夜的时候。 即便有春晚充当背景音,但热闹显得太渺远,身边静得能听见炭火的噼啪声。 不知过了多久,她猛一睁眼。 竟伏在膝头睡着了,再向电视看去,分明还在重播春晚。她算了算节目顺序——方才南潇雪的舞姿样灵逸,旋转身段间眼透过镜头向她望来,是她真的在屏幕里瞧见,还是南潇雪化精魄又入了她的梦? 看了眼时间,还不到四点,分明要清醒的守一整夜,总这样打瞌睡可怎么行。 她放下图鉴,又检查了下炭火通风门窗,决定到家门口走一圈醒。 这会儿宁乡该睡的都已睡下,守夜的都在家守夜,安常便连厚重的棉服也懒得换,只绕了条毛线围巾。 老人睡觉浅,她开门的动轻手轻脚。 极轻微的嘎吱一声后,她门的人都愣了—— 竹编灯笼光映亮冷白的一张脸,方才还只能在电视里见到的人就站在她家门,倚着墙,脚边一只小小行李箱,脸上还带着汉代仕女的妆容未卸,眉黛远山,应着左颊颗浅红的小泪痣。 裹着件长及脚踝的黑羊绒大衣,露出一袭珠褐旗袍的立领,大衣口袋里塞着前戴过的帽子,一手垂在身侧,指间夹着一支烟。 大概为了醒,也不抽,就么点着,好似梅雨季在宁乡拍舞剧时,曾无数次指间就这么夹着支烟,在桥头等着安常。 最初的一阵惊讶后,南潇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