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用胶水遮住了指纹,才会这般有恃无恐。”柳原月并不着急,缓缓说道,“但毛巾这类物品最容易藏污纳垢,有什么纤尘都能被勾在里面,每一分一毫都是证据。您是用制服口袋装的?还是放在背包里带着的?不论碰过什么,只要拿去警视厅痕检,这些都一清二楚。” 她说得信誓旦旦,在一旁听着的目暮警部身躯却僵了一瞬,看向柳原月的目光古怪。 警视厅竟然有这种本事,一条毛巾就能知道这么多东西,他竟然从未听过? 柳原月不知道自己空口将警视厅的痕检技术水平推进了十年,镇定自若地往下说道:“只是这一点颇费时间,我们还是选择更直截了当一些的证据吧。春木一郎的身高不过一米七,您足足比他高上十几厘米。以这样的身高,即便从身后杀害他,利用春木一郎的身体挡住了大部分喷溅的血液,也总有遗漏之处。 “您应当是将袖口卷起将之杀害,随后又利用自己对超市的熟悉程度进行了清洗。可手上的血渍看得分明,但脖颈处的却难以发觉。” “我想,这样的角度,是有血渍被溅到您的脖颈处的。”她的视线落在他立起的衣领,询问道,“春木女士冲上来拽您领口的时候,您没有在第一时间与她拉开距离,反倒是按住衣领,大概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吧?” 闻言,目暮警部当即让人去检查桑岛雅也的脖颈:“高木,你去看看。” “呵。”桑岛雅也的嘴角扯出一抹笑,用力挥开高木的手,承认道,“是我做的。” “为什么?只是为了价格弄错这种小事,你就要杀了一郎?”春木裕子感到难以置信,她望向桑岛雅也的眼神愤怒之极,渗出几分恨意。 “小事?”桑岛雅也重复了一遍,语气嘲讽。 春木裕子想到什么,有些心虚,但还是继续质问:“就算一郎投诉你,也是你当时和他争执,是你的错!你一个收银员,自己弄错了价格还要责怪客人,谁能受得了你啊!犯了错不承认就算了,你竟然还要痛下杀手,真是、真是心狠手辣!” 桑岛雅也听到她的话,脸上的轻蔑毫不掩饰:“春木女士何必这样激动?您也厌烦您的丈夫,气愤的并非是我杀了他,而是我在他还没将财产分好的时候就将他杀了。您也不过是图财罢了。” “你!”春木裕子被他的冷嘲热讽弄得失语,用手指着他好半天,终是一句反驳的话也没能说出来。 西堀健人洗脱了嫌疑,倒是一改之前求饶的模样,狂妄道:“你倒是说得冠冕堂皇,既然这么有种,杀了人之后怎么不知道自首啊?把我们一群人拖在这里陪你浪费时间,自己做的事自己都不敢承认,算什么东西!” “我算什么东西?你问我算什么东西?”听到这句话,方才始终淡然以对的桑岛雅也勃然变色,怒视西堀健人,“我凭自己的努力工作,每天勤勤恳恳,夜以继日,难道不比你这种只知道找人借钱的家伙强上百倍?说到这,你还得谢谢我,你欠的钱不用还了,只是你想借的钱也再借不到了,哈哈!” 他的身量比西堀健人高上半个头,即便瘦弱单薄了些,但配合着此刻的面容语气,极具压迫感。 西堀健人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出声辱骂的对象不久前才杀了个人,狠厉程度与他不在一个档次。他的心中发寒,不自觉退了半步,不敢再说话刺激桑岛雅也。 “口口声声说我算错钱,可那个标签根本不是我贴错的!我查过监控,是他贪小便宜,把边上价格更低的标签贴了上去,扫出来的价格才会不一样!”桑岛雅也的情绪愈发崩溃,吼道,“分明是他的错,竟然还要用这种事情举报我!污蔑我胡乱算账,想要多收他的钱!” 目暮警部问道:“您为什么不拿着监控去找经理解释呢?” 桑岛雅也大喊道:“我找了啊!但经理说客人投诉的是我的服务态度,和这件事的真相没有关系,说如果客人不撤销对我的投诉就要扣我这个月的薪水!我……我一开始想给他最后一个机会的……” 他的声音渐弱:“我没想直接杀了他的,我只想着迷晕他,让他在超市里出糗,让他知道无能为力的感觉!” 说着说着,他又想起春木一郎临死前的言论,语气变得坚定起来:“都是他的错!我想好好和他说的,我和他说监控都记录了一切,我说他偷换标签的事我都知道,我甚至说了我不会告诉别人,只求他撤销对我的投诉。 “可是他不肯,他还嘲讽我,他看不起我!他竟然对我说‘这也是求人的态度吗?如果你跪下来的话,我也许会考虑一下撤销投诉也说不定’这种话!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 这般看来,这起案件算是半谋划半冲动,难怪他用那把连标签都没有撕掉的刀动了手。 在场众人听到他复述的那句话,都对春木一郎心生谴责,更有甚者已然目露怜悯,连超市经理都自责道:“桑岛,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去找他撤销投诉的!” “然后您可以更爽快地扣我薪水,是吗?”桑岛雅也心知即将面临的诉讼与制裁,听到经理为时已晚的假慈悲只觉可笑,“别装了,你们一个两个,都比我干净不到哪去!我是杀了人,可我心不比你们脏!” 他的质问令整个空间都安静下来,一时之间,没有人接过话来。 发泄完心中怒火,桑岛雅也不愿再和任何人对话,沉默地伸出手戴上手铐,被两位警官压着走出超市。 “竟然只是因为这样的原因。”目暮警部看着桑岛雅也背影,叹了口气。 他每日都要见大大小小不少案件,处理过的凶杀案更是数不胜数,可即便如此,也难免觉得桑岛雅也的动机太过不值一提。他既为桑岛雅也将要面对的牢狱之灾感到遗憾,也为因此而被杀害的春木一郎感到痛心。 “那次投诉是压垮桑岛先生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知道是否因为她对心理方面的研究颇深,柳原月总是能理解这类案件的凶手想法。许多人本就被压抑到了悬崖边缘,有人拉了一把,他就能回到平地;可若是被人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