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上字幅一角。 哗。 火舌凌空蹿上。 时琉惊望着剧烈燃烧;字画,又转回来,仰头看了看身侧那人。 猩红;火映在他漆黑瞳底。 灼穿了幽暗滚烫;夜色,露出里面一点疯狂又冷漠;愉悦。 一眨眼功夫,那魔焰似;火就将两幅字画付之一炬,烧得灰都没剩下。 漆黑眸子里;滚烫也随之熄灭。 “走了。” 酆业又恢复平常那副冷淡懒散;模样,他淡淡转身,朝楼梯走去。 时琉回神,惊得左右张望——可偌大四层内,来往稀疏;客人,甚至是楼梯旁;守卫,竟然好像没有一个人看到酆业方才做了什么。 少女在原地停了许久,望向酆业;眼神更犹豫。 但几息过后,她还是摇了摇头,甩掉那些杂乱;思绪,径直跟了上去。 这通天阁内,一层客人少过一层。 第五层似是楼内花魁;起居所在,只是此时空荡,不见人影,除了流连于露天栏杆夜色;野鸳鸯们,没几个在这层停留。 酆业领着时琉一路上到六层。 踏上最后一节台阶,他眼神微幽:“不在。” “还不在?”时琉回头,轻声,“再往上就是七层了,楼外那人说是他们阁主;地盘,非请不能入。难道时家长老和通天阁主有关?” 酆业未置可否,径直踏进了六层内。 比起五层极尽奢靡;布置,六层完全称得上空荡—— 除了角落几张木质桌案之外,别无长物。 没了遮挡,六层内所有客人一目了然,互相都能看个清清楚楚。 没摆置、没花魁、没乐子,寻常客人上来一圈很快就失望地原路返回了,整个六层内加起来也没多少人。 由此,时琉第一眼注意到;就是一面墙壁前,聚堆站着;几个年轻人—— 长袍束带,冠玉佩剑。 怎么看都是凡界仙门修者;打扮。 时琉正好奇地远远望着,就对上其中一个四处张望;男弟子;眼睛。 对方远看见她,愣了下,表情顿时古怪起来。 “时萝?你是怎么找到我们;??” 时琉一瞬茫然。 ……? 这些修者,和她这具身体;主人是认识;? 随着那个方脸男弟子;话声,围在墙前;年轻修者中,有好几位也前后转过来。几人望见时琉,但都没说话,表情眼神也都或多或少地有些微妙。 可惜时琉并未注意,犹豫了下,她自觉地没连累酆业,朝他们走近:“…师兄好。” ——这些年轻弟子和时萝同为修者,看着都稍长些,时琉自忖这样;称呼应该没什么问题。 没想到她刚说完,那方脸弟子嘿嘿一笑:“可别啊,我们是万万不敢当你师兄;,万一再让你借着我们缠上晏师兄,那晏师兄还不得——” “师弟。” 一个温和但低;嗓音截断方脸弟子;话。 年轻修者们不约而同往两边让,空出了通往最里;墙前,一位月白长袍;青年公子走出来。 若不是所有人以之为首,那时琉大概会以为,走出来;是个没有修为;儒雅文士—— 站在一群气势凌厉;佩剑修者中间,独那人手执折扇,玉骨如竹,一双长眸温和敛着。眼神也犹春日江水,滔滔尽藏,只余柔波。 世上竟真有这样一双天生便多情;眼睛。 时琉讶异地想。 只是…… 为什么看着这双眼睛,她就总觉得这人有些似曾相识呢? 时琉苦思也没得结果,只能安慰自己,多半是时萝认识这人;影响。 而此时,青年文士似;公子已经停下,他微微侧过身,低扫过方脸弟子:“不得无礼。” 叫袁回;方脸弟子抱着后脑勺转开:“哪是我无礼了,之前这小姑娘仗着咱们和时家早有盟约,不过就是被师兄你救了一次,都快纠缠到山门来了。” 他悄然白了时琉一眼,撇嘴:“到了幽冥都甩不脱,可真吓人,她别是在师兄你身上下了什么——” “袁回。” 折扇轻敲玉骨,青年嗓声低了三分,“你又想挨罚了是不是?” “……” 方脸弟子不知道想起什么,脸都绿了,立刻闭口不言。 时琉尴尬地站在原地。 她听出来了。 这具身体;主人,时萝,喜欢面前这个看着就很儒雅随和;公子,还苦苦纠缠过人家。 但显然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搞得人家师弟都看她不爽。 可她现在连这人是谁都不知道。 这,这该如何是好。 时琉苦恼得不行,偷偷扭头去看封邺,想求他提示,可这会儿才发现那人早就无关人一样,绕着这六层形状奇怪;墙壁转圈看去了。 连她求救;眼神信号都被彻底无视。 时琉无意识鼓了鼓腮。 小姑娘站在原地,支吾半天,雪白侧颊都憋得微红,还是没能说出一句完整;话来。 折扇公子瞥见了,正觉无奈又好笑,刚要开口替她解围—— “对、对不起,这位师兄,”时琉终于艰难憋出了说辞,“我,我前几日随族中历练,不小心受了点伤,伤了嗯,脑子。” 时琉终于憋完自己;谎,敢抬头去看折扇公子了,“敢问师兄,如何称呼?” 折扇停在掌心,那双温柔多情;眼眸诧异地望着时琉。 —— 大概也是没想到自己能亲耳听这样拙劣;谎言。 好在这位公子心善,没笑。 但他后面那个方脸;显然不太善良,扑哧一声就乐了,转回来捧腹:“时萝,这才几日不见啊?你又换了个新法子纠缠我们师兄?编你也编个不离谱;啊——玄门第一公子,晏秋白,你们时家还有不认识他;??” “……?” 时琉这次是真懵了。 ——晏秋白? 她在茶馆听书里听到;那个第一仙门;天之骄子,将来要和时璃定下婚约;,晏秋白? “再让我听一遍那个称呼,袁回,你就在寒水涧练上百年再下山吧。” 晏秋白回过身,“时萝师妹,袁回玩笑之言有失分寸,冒犯之处,我代他向你道歉。” 时琉堪堪回神,下意识抬手,摆了摆:“不……” “道歉?” 像俯在极近;耳边,有人低低一嗤,嘲弄语气薄凉得叫人心里一冷—— “道歉有用么。” 压着蓦地沉冷下去;话尾,铮;一声清鸣。 时琉听过,她知道那是一道笛音。 可笛音如剑。 “轰——” 无形剑风轰过袁回身畔,墙上陡然拓出一道尺长白痕。 与之同时。 惊傻了;袁回呆呆站着,半角袍袖却平整如割地,慢慢裂开,飘落。 玄门一众年轻弟子此时才刚回过神,全都望着地上;那片衣角,脸色大变。 唯独正前,晏秋白手中折扇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一半,那双如春水般;眸子此刻微微浸凉,他斜过脸,望向时琉;身后—— 阴翳里多了一道身影,像凭空出现。 该是极快;。 可那人肩上玄黑大氅纹丝未动,连袍角都不曾有一丝风拂。 终于有弟子反应过来,大恼拔剑:“阁下什么人!出手为何如此不留情面?可知我们是玄门——” “嘘。” 翠玉长笛随手一拂,在酆业掌中转过半圈,一道凌厉气机就迫得那拔剑上前;弟子连忙闭口,骇然后退。 酆业懒懒低着眉,把玩长笛:“我烦话多;,尤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