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前夕,学校周边的小卖部、文具店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同学录。那两年,同学录是保存同学情谊的首选,拥有超高人气,几乎是毕业的标配,人手一本。
因而,这段时间的毕业生一天之内会收到十几份同学录,手都写得发软,有时都分不清谁是谁的。
人缘好的,不仅要写自班的,还要写别班的。比如应鸣生,今早一来桌上就整齐搁着一叠同学录。
他捏起来,粗略算了下,起码二十张。他小学毕业就写烦这玩意了,写来写去都是“天天开心”“学习进步”之类的废话,没有意义且浪费时间。
同学录写完就没用,他小学的那本都放落灰了,也不见得他有闲心要去温习一下友情,写了同学录也不见得关系有多好,更不能说明以后还会有联系。
小学他还跟风,初中他就敬谢不敏了。
前排的樊阳正奋笔疾书,笔杆挥动的弧度快得出影子,一张接一张。说句夸张的,这几天写的字比他整个初中写的字都多,手腕有罢工的趋势,但他乐此不疲。
他写的是同学录吗?不,他是在纪念他即将逝去的青春!
有什么东西戳了一下背,他没管。
结果还没完没了了,戳一下没回应还有两下三下。樊阳刚要发作,后边的人先没耐心了。凳子腿被踢得一抖,他屁股一震。
忍无可忍,那就无需再忍。
他啪的砸下笔,回头,恶声大吼:“想死啊…”
应鸣生挑眉,慢悠悠地指着自己,“你是问我,想死吗?”
张大到能看到扁桃体的嘴蓦然闭上,樊阳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没有没有。我说的是,有事吩咐小樊吗?”
应鸣生没跟他插科打诨,把手里一叠同学录扔给他,“替我还回去。”
樊阳傻眼,“应哥,你真不写啊?”
“我有非写不可的理由吗?”
“不是,”樊阳翻出几张,急道,“那几个兄弟的总得写写吧?”
应鸣生:“不写。”
樊阳不死心:“那我的呢?就写一张。”
同学录都要戳到脸上了,应鸣生臭脸推开,“你,小学不是写过了吗?”
“大哥,小学是小学,初中是初中!”樊阳努力说服,“毕业了大家各奔前途,以后你想找我还可以看一下同学录的电话号码!”
应鸣生:“友情提示,你目前没有手机。”
樊阳不服气,“我填我奶奶的,兄弟有个事,照样能召唤我。”
“你毕业还留这儿?天天跟你奶奶在一起?”应鸣生不想多费口舌,敲了敲桌子,“有事可以□□。”
樊阳看着应鸣生,数秒后,败给对方的冷漠无情,接过被退回的同学录,“好吧。”
“这是向渔的同学录,拜托大家写一下~”
初三九班明令禁止写同学录,向渔也就不给九班的人发,全交给唐晓雪代发给七班的同学。
相处两年的情谊远比一年要深厚,而且没多久后的毕业晚会,九班的人也是要回以前的班级的。
九班,说得通俗点,就只能搞学习。
“另外,向渔请大家给她一份同学录,最好能做个标记说明那是谁的。她写完给我,我带来给大家。”
唐晓雪一边发一边收,两只手差点不够用,不知不觉发到应鸣生周围。
出气的时刻到了,樊阳神气十足地举高胳膊,“唐晓雪,给我来张向渔的!”
“这张端着枪的、非常炫酷的同学录是我的,让向渔好好写啊。”
像是大仇得报,樊阳畅快极了。
同学录可是唯一光明正大拿到向渔的联系方式的办法!还能知道向渔各种信息,喜欢的颜色呀、生日呀等等。
让你不写同学录!
现在你不能给向渔写,向渔也不给你写!
给樊阳的空隙,唐晓雪瞟了眼应鸣生,想起她问向渔的话。
——“应鸣生给吗?”
——“给,都是同学。写不写就是他的事了。”
眼下,唐晓雪看到应鸣生空空如也的桌面,再看看樊阳手里满当当的同学录,心想:他还不一定要呢。
不过都到面前了,还是象征性地问一句:“应鸣生,你要写吗?”
樊阳刚要嘴贱几句,要退回的同学录就飞回应鸣生手里。
他应哥说:“要。”
樊阳:“。”
唐晓雪都做好走人的准备了,没想到最后演的是这一出。她僵硬地抽出一张,礼貌反问,“你有同学录要给向渔写吗?”
“没。”
应鸣生不需要向渔给他写。
就算写,她能写什么呢?
无非就是一些套话,万一再说一次“你会遇到更好的人,祝你幸福”云云,他真的会心梗。
至于向渔的信息什么的,他也不需要靠这个来获取。
“哦,好的。”
唐晓雪说完就迅速离开。
上次期中考结束,向渔被老师训哭,晚上回家肿着眼说,要跟应鸣生讲清楚。她怕向渔说话难听惹到应鸣生,冒冒然写了张纸条给他。
放完纸条她就在担心,一直往后看。应鸣生发现纸条后,一下就抓住偷窥的她。
视线交汇,她吓得一颤。尽管她对用词再三斟酌,自认足够明了恭敬,还是生怕应鸣生下课带着纸条来质问,“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不合时宜?什么叫她拒绝你也正常?”
还好,应鸣生什么也没做。没为难向渔,也没为难她。而且打那以后,他跟向渔好像又变回以前没交集的模样了。现在两人就算意外碰到,连个眼神交流都没的。
话说回来,当时是关心则乱,再想想,那张纸条的信息还是相当于下了应鸣生的面子,导致唐晓雪看到他就犯怂。
唐晓雪抹一把不存在的泪,感叹:为闺蜜两肋插刀她是来真的!
“应哥,你怎么写同学录啦?”樊阳一副欠揍的嘴脸,“哦,原来是向渔的啊,那没事。”
接着,他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