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经周折,应鸣生终于在北阳落脚。
住在郊区,一个小单间,价格却不低。关于工作,他跑了很多地方,一次次递交熬夜写好的简历。投出的简历总是石沉大海,这期间,他做过洗碗工、也去工地搬过砖。
每天早上七点出门,晚上九点才回。
有时候他会经过北阳大学和华芒大学,但他每次都刻意低头。脚却丈量出学校的面积,绕行一圈约莫需1小时。在寸土寸金的北阳市,两所大学拥有着如此大的规模,可见其雄厚实力。
不经意间与里面的学生擦肩而过,那种属于青年的朝气和意气风发便扑面而来。
应鸣生感觉像遇见了另一个世界的人。他愈发沉默,尽可能地避开两所学校,出去得更早,回来得更晚。
七月底,他勉强找到一份非体力的工作。在一家工作室做设计助理,工资微薄,仅3千。
老板开诚布公地说过,他没文凭没经验,在北阳找工作寸步难行。如若不是应鸣生的审美很敏锐,压根不会应聘他。
应鸣生认这个理,却依然不服气。距离向渔开学只有一个多月,他需要一份相对体面的工作暂时稳定下来。
先将就着,他想,大城市里机会多,会有其他出路的。
入职的当天,应鸣生晚上十点才到家。他倒在沙发上摁了摁太阳穴,狭小的空间里静静的。
他没有食欲,顺手拿出了手机,如往常一般打开企鹅号。消息栏里没有一个红点。
他点到动态,看到熟悉的头像,僵了一天的唇角勾了勾。
她晒出了录取通知书。
看清上面的学校名称后,应鸣生瞬间坐直。
她去了南榕大学?
怎么会?
他放下手机,搓了把脸,又认真看了一遍。
确认没错。
她去了南榕大学。
南榕跟北阳一南一北,相隔千里。
应鸣生仰头,低矮的天花板上吊着一盏白炽灯,不算亮,直视也不会刺眼。
他隐隐有些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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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渔选了南榕大学的王牌专业——金融学。一直以来,来南榕上学都是她的心愿。况且,南榕大学排名是比北阳和华芒低了些,但金融学可是全国第一。
她并不亏。
进入大学之后,更加坚定了这个选择。
学校氛围超级好,老师们很厉害,向渔感觉这辈子能认识到的顶尖人才恐怕就是大学老师了。
也接触到来自五湖四海的同学,尽管价值观念和地域不同,相处起来也十分和谐。社团活动很丰富,向渔加了三四个,认识了各个专业的人,每天忙得团团转。
周末,她还会乘车去父母的出租屋,跟爸爸妈妈分享在学校的趣事。
这样的生活,向渔很满意,分享动态的频率也大幅度提高。学校里摊着肚皮的猫、雨后草坪里的蘑菇、本地人带去吃的地道美食、多样的社团活动……等等一切,填了空间的内容。
她会收到很多点赞和评论,大学、高中、初中的同学都有。唐晓雪和胥雁次次都冲在最前面,每当跟她俩互动完,向渔就会看一眼点赞人群里的应鸣生。
他总是默默地点赞,从不留言。
向渔有时会好奇,应鸣生去了哪、在干什么。可最后都没有打开对话框,转身投入自己的生活。
*
应鸣生在那家工作室干了几个月,又换了家公司。工作内容相差无几,负责封面设计。老板很大方,他也有真的学到东西。
不过北阳并不是他的归宿,他打算离职。
提交辞呈后,上司把他叫到办公室谈心。
“小应啊,辞职的理由是什么呢?待遇这方面没问题吧?”
“没记错的话,你上个月工资还是挺不错的,”上司说,“不但我们公司,就是整个行业,你大概也是头一个没上过大学就能拿到那个数。”
平心而论,开的工资的确不错。但见识了繁华,应鸣生深知那点钱成不了事。他得抓住机会,去做自己的事业。
他也不绕圈子:“我打算南下去做点小生意。”
经商应该是合法且来钱较快的一条路。这几年网络发达,应鸣生注意到线上购物的人越来越多。他盯上了做网店这一块。
见他去意已决,上司挽留不动,祝福道:“祝顺利。”
应鸣生道谢。
上司送他出门,调侃道:“没想到最后把你挖走的不是同行。”
做设计这块,应鸣生技术还不到家,内容表达方面还很欠缺。可他有灵气,交出的作品总能让人眼前一亮。他是办公室里年纪最小的一个,做事又最可靠。
要是留在这行发展,肯定会有一番作为。他还担心应鸣生跳槽去别的公司,却不想多虑了,人家直接离开整个行业。
他也不得不佩服,应鸣生放弃此前的经验而另择他路。那种勇气是一腔热血、孤勇在后的年轻人独有的。
对此,应鸣生只淡笑。
他想做个有用的人,最庸俗又最明显的一项标准就是,钱。
有了钱,名声与地位都会随之而来。
也许那样会配得上如此优秀的她。
上司习惯了应鸣生的少年老成,目送他远去。回到办公椅上,为损失人才而痛心叹气。
离开这座城市之前,应鸣生花一天的时间去逛了北阳大学和华芒大学。
他提前感受了一遍向渔的生活。
学校里道路宽敞,建筑明亮整洁,各具风格。结伴走在路上的学生欢声笑语,单行的塞着耳机匆匆前行。
无论外在,这里的学生都有共同的特点:自由、睿智。
他们处在最好的年华,拥有着顶尖资源。
应鸣生坐在长椅上,有羡慕,有轻松,有紧迫。
抬腿往下走,他看见了在草坪上摊着肚皮的猫,懒洋洋地甩着尾巴尖。
如果向渔在,她肯定会冲上前去跟小猫合影。
她会蹑手蹑脚地蹲在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