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日清晨,公寓通道里,时闻与两位男士面面相觑。
有些意料之外的画面。
她扶着门,一瞬懊恼,为什么不先从可视门铃确认一眼?
霍决说有两个人在门外,她太过理所当然,以为一定是余嘉嘉和费诩,忙不迭推门出来。
然而只猜中其中一个。
费诩本就骨折打着石膏,今天再看,又添新伤。额头、左手缠着纱布,嘴角裂开血痕,T恤上沾了血迹,一身冷酷地靠在墙上。
关皓然陪在旁边,满脸诧异,看着突然推门出现的时闻。
又难以置信地往里望进去。
门内玄关,霍决长身而立,漫不经心觑他一眼,复又懒懒低头整理袖扣。
关皓然一时掩不住情绪,错愕都定在脸上。
前不久时闻发烧住院,他还特意到她病房,提醒她要跟霍决保持距离。转眼就撞见霍决在她家过夜。孤男寡女,那副气场氛围,谁也说不出两人关系清白。
时闻似乎也觉尴尬,有点不自然地顿了顿。
但眼下最要紧的显然不是这个。
费诩听见门响,猛地抬头,见是时闻,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神稍微亮了亮。
“时小姐。”他撑墙站直了,脚不太稳,关皓然连忙上前扶了一把。
“费队。”时闻神情淡漠,态度不怎么友好,“一大清早的,不知有何贵干。”
费诩沉默片刻,摸索口袋,递过去一台深空色iPhone 6s。
很旧的型号了,看起来保存得很用心,屏幕上一点刮痕都没有。
如同某种尘封的证据。
他声音很沉,低头请她帮忙,“有劳,帮我转交给余嘉嘉。”
时闻抱着手臂不肯接,冷笑拒绝,“脸皮再厚,也不好只逮着我一只羊薅吧。昨晚莫名其妙被你摆一道,我已经够对不起她的了。”
“我跟她之间有些误会。”费诩人冷,此刻态度却分外恳切,话说得又慢又沉,“昨天出了意外,没来得及解释清楚。烦请你转告她一声,我会一直在这里等她。”
这架势,像是等不到人就不走了。
关皓然比时闻反应大,眉头紧皱截住他话头,“你什么身体状况你在这等?真当自己铁打的啊,赶紧跟我回医院,把剩下的检查做了!”
费诩不动,也不吭声。
搁这卖惨呢这是。
时闻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面上仍保持着平和克制。
“你想跟她解释,也要她愿意听。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不论你有什么苦衷缘由,也不能硬逼别人接受。恕我帮不上忙,当不了这个传话人。”
言罢,便绕过二人,准备按指纹开对面的门。
费诩整个人冷得厉害,像座冰山一样杵在那里。
时闻没怎么接触过他,不了解他行事为人。忽地有些忐忑,不确定开门的瞬间,他会不会强行跟着挤进去。
于是刚扶住门把的手,又犹豫地收了回来。
她下意识转身想找什么,想了想又顿住,转而摸出手机,打算先给余嘉嘉打个电话确认情况。
“砰——”
随着一声门页合上的动静,片刻后,一道熟悉的身影牢牢挡在了时闻面前。
霍决宽肩长腿,单手插袋,斯文而轻慢地朝两位不速之客颔了颔首。
“对待女士,还是应该礼貌些,适当保持距离。”
他声音很沉,话是对费诩说,眼睛却睨着关皓然。
在场三位男士身量都是奔着一米九去的。只是费诩负伤,关皓然文弱。霍决平日练拳,身上那股野性和狠戾挥之不去,此刻西装革履气定神闲,极具一面倒的压迫感。
他臂弯处搭着一件铁灰色西服外套,手里还拎着时闻通勤用的托特包。
将人挡严实了,才略回了回头,嘱咐道:“我在外面等你,等下一起去庆丰堂吃早餐。”
时闻充耳不闻,抓紧时机开余嘉嘉的门,钻进去之后,不忘把他手里的包抢过来,压低声音告诫道:“没你事了,你也赶紧滚。”
小区隔音不错,室内听不见外面什么声响,只热热闹闹播放着小猪佩奇的动画音效。
保姆阿姨白天是休息时间,做完早餐就走了。余淮南皱着小圆脸坐在餐桌边,无心欣赏最喜欢的动画片,咬一口面包,就偷偷瞅余嘉嘉一眼。
一见时闻来,他即刻扔了食物奶声奶气控诉:“小姨,你迟到!”
小家伙再是迟钝,也发觉了自己妈咪的情绪不对劲,只是他再怎么询问,妈咪也只是强颜欢笑让他不用担心。小姨来了,他下意识放松不少。
时闻过去摸摸他脑袋,督促他喝几口牛奶,随后把包一扔,就把旁边魂不守舍的余嘉嘉拉进房间里。
余嘉嘉明显整晚都没合眼,面青口唇白,精神很差。
她小小一只被时闻揽着行动,时闻什么也不逼问,二话不说把她塞被窝里。
余嘉嘉恍恍惚惚,忽地落下泪来,哽咽道:“……我一直以为他死了,结果他还活得好好的。”
时闻帮她擦了眼泪,被子掖好,轻声劝慰:“什么都别想了,你不愿意出去,就不要出去,我去把他打发走。余淮南有我照顾着,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好好睡一觉,万大事睡醒再说。”
余嘉嘉无声摇头,蜷缩着埋进被褥里。
时闻过了半晌关门出来,余淮南一脸担心地盯着她瞧,桌上牛奶半点没动。
时闻过去,半逼半哄要他喝。
余淮南忧心忡忡地躲,“小姨,妈咪为什么不开心?”
时闻轻轻掐他脸颊,“妈咪没有不开心,只是感冒了身体不舒服,睡一觉就好,我们不要打扰她。”
“真的吗?”余淮南撅了撅嘴,“像小姨之前那样?”
时闻“嗯”一声,“小姨几时骗过你。”
又帮他把小书包拿过来,“牛奶拿好,真要迟到了。”
余淮南性格直来直去,情绪聚散都快,时闻这么一哄,他就这么信了。想到今天幼儿园有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