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龙……8秒……”
“五花趾……10秒……”
“胸口朥……65秒……喂,发什么呆,肉都给烫柴啦!”
一根筷子敲下来,时闻“嗷”一声缩回手。
“我来我来!领导放着我来!”小黄这小狗腿子急忙放下刚补满回来的蘸料,极有眼力见儿地补位拿漏勺涮肉。
顾宁拧着眉教训人,“我讲话这么无聊?连敷衍几句都不愿意?你吃着吃着发呆算什么情况?”
时闻跟她关系亲近,半是撒娇半是打哈哈地躲过去,“想事呢。”
“想着怎么敷衍我?”顾宁太了解她,“你还没跟我汇报清楚呢,那谁谁到底什么情况?”
“哪个谁谁?”小黄支高了耳朵八卦。
时闻作势敲他,“一个蹭吃蹭喝的,安分点,一边儿去。”
“别呀,不就是霍氏找上门那事儿嘛。”小黄说话没心没肺的,手上倒挺会伺候人,动作利索地将漏勺里烫好的牛肉分到两位姐姐碗里,“说什么霍氏公关部要高薪挖你过去……哎,姐你该不会真动心了吧?这试用期刚过刚转正呢,就要抛下革命群众走啊?”
时闻无奈地看了看顾宁,两人相视摇头一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霍氏高薪挖人这说法,是时闻自己传出去的。
那天列夫他们大摇大摆找上门来,新闻社风言风语传得正盛。时闻刚好在茶水间碰见几位同事在聊,索性“啊对对对”地加入讨论,随口谄了几句胡言。
结果真有奇效。
毕竟这跟霍氏的阔绰形象挺贴合,跟财经记者的转职道路也捋得通顺,信的人挺多,
顾宁显然不在其列。
不过她选择留到今晚三人聚餐的场合问,就代表她没那么着紧这件事,问也是以朋友的身份问。
时闻便狡猾地以朋友身份躲了过去。
她让服务员多加了一扎冰啤酒,筷子上的五花趾蘸上满满的沙茶酱,低头认真吃肉。
刚才之所以出神,确实是想起了霍决。
那夜不欢而散,至今已有三四日,时闻趁霍决下去应酬,自己偷偷开溜。
结果摸回车上,才突然想起自己喝了酒,懊恼地拔了钥匙翻开手机,搜半天一个接单的代驾都没有。
想想也是,今晚这庄园酒店从几公里开外的私人道路就设了门禁,出入要凭邀请函,代驾怎么可能进得来。其余宾客多有自家司机,远道而来的也有霍氏提供的专车接送,时闻又不可能把自己的车大老远丢这里,转而去坐霍氏的车。
正烦躁间,驾驶座的车窗被不急不缓叩了两下。
霍决脱了西装外套,右手撑着车顶,扯散了领结低头看她。
“屋内很闷?叫你等我,你来这里等。”
“……”时闻同他面面相觑。
车门没锁死,一拉就开,跟在后面的列夫默默把后座的门也开了。
霍决弓身将时闻打横抱起,不发一语塞进后座,自己绕到另一边上车。
时闻方才为了开车把高跟鞋脱了,没来得及换成运动鞋。现在也顾不上这茬,就这么光着脚,脚尖有些紧张地点在脏兮兮的地垫上。
车是列夫开,没问她地址,也没开导航,倒是颇有眼色地帮他们把音乐开了。
后座两人各怀心思,各看各的窗,都不说话。
霍决挂着脸,很不耐烦似的,把领结拆了,单手把顶扣也解开两粒。
他五官锋利,一旦面无表情,浑身就散着阴狠戾气,显得又冷又凶。
时闻透过车窗倒映,看了片刻他浸在海里的侧脸,见他忽地将西装外套丢到自己腿上。
她穿一条鱼尾长裙,因为裙摆窄,跳华尔兹的时候被他随手撕了个高开衩。这么坐着,一双白得晃眼的长腿都尽数露了出来。
时闻暗暗翻了个白眼,自己扯着裙摆遮好,把他西装扔到地上垫脚。
霍决转过头不看她,右手撑在眉骨上,明显笑了笑。
一路无言回到公寓楼下。
时闻毫不意外为什么列夫能在从未过问的情况下,准确无误地开到她住处,还颇有首尾地泊进她租的停车位。
后面相继三辆车驶入停车场。时闻不动声色瞥一眼车标,悄悄松了口气。
她是真怕霍决要跟上去过夜。
霍决拍上车门,一套华贵西装穿得不整不齐,衬他那张脸,倒显出几分落拓不羁的意味来。
时闻把他外套扔回去,他好脾气地接了,将她顺势一扯,带进车与车之间的昏暗间隙。
时闻没好脸色地要甩开。
霍决松了手,“我就交代两句,再乱动,我不介意跟你上楼说。”
时闻当即装死不动。
于是霍决又从容不迫将她揽回来。
微凉夤夜,彼此透过薄薄一层白衬衫体温相贴,热得人心生烦躁。
霍决靠着车身,俯身垂眸,沉默了半晌才开口:“你想按自己的意愿做事,不想我插手,可以。”
“我信你有分寸,不会莽撞。”他语调懒散,浸过酒的嗓音在空旷处显得沉而沙哑,“我只想确保你的安全。最近我少在云城,把列夫留给你,有事可以使唤他。”
三两句讲得隐晦,时闻不确定他是真知道些什么,还是故作玄虚的试探。
扯得多了,被套话的只会是自己。
于是干脆选择缄默,别过脸去,生硬道:“我们谈不拢,我不想跟你讲话。”
霍决笑了,似乎很喜欢她这副要死不活生闷气的样子。
话交代完了也舍不得走,将人抱紧了,在肩上那处痕迹吻了又吻,低声下气道:“好,当我自言自语。”
……
想到这里,心下更烦闷不已。
嘴里咬着块没熟透的萝卜,没来由又被顾宁撞了一下腰。
时闻“嗷”一下捂住肋骨,莫名其妙转头看她,“娘娘,妾身又哪里惹着您了?这会儿又不是我负责涮肉。”
“别发癫,叫你呢。”顾宁轻咳一声,默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