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宁玉实在想不到谢羡这样做的目的。
望着他眼眸中不加掩饰的依赖与讨好,姜宁玉忽然凭空生出恼怒之情,想试试他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半晌,她不动声色地抽回手,道:“既然谢大人拦着不许我上马车,那我便不坐马车了。”
谢羡无辜地眨了下眼,小声地辩驳:“我并无此意。”
“我走回去,”姜宁玉走下车凳,踩在软绵绵的雪上:“正好我还没有仔细看过京都街道的雪景,不知谢大人可愿同我一道?”
谢羡眸色微亮,毫无犹疑:“我自然……”
“对不住,是我忘了,”姜宁玉打断他:“谢大人体弱畏寒,自然受不得这般。”
“公主,”谢羡道:“我也恰好想观京都长街的雪景,大夫说我的身体好了许多,没有关系的。”
姜宁玉没有答话,朝前走去,后面的谢羡连忙跟上去。
二人谁也没有言语,大概走了小半个时辰,姜宁玉忽然被人拉住衣袖,回头只见谢羡微微喘着气,额上一层薄汗,唇上毫无血色,惨白如纸,脸颊却奇异地生出绯红之色。
“公主……”他病恹恹地轻声喊人。
姜宁玉抿了抿唇,心里不忍,但方才生出的恐惧依旧萦绕着她,像一把悬于心头随时会落下的剑,令她做不到像往常一样安抚谢羡,只冷硬道:“费青应该在周围吧,谢大人回去吧。”
谢羡攥紧她的衣袖,坚定地摇了摇头。
姜宁玉面无情绪地挥开他的手。
谢羡怔了怔,而后重新固执地拽上她的衣袖。
姜宁玉便不再理他,自顾自地往前走,好在已经离公主已不远,没一会儿便走到了府门前。
“公主,”谢羡扯着唇角,勉力露出个笑容,苍白而脆弱:“到了。”
姜宁玉颦眉,下意识扶住他的手臂,而后醒过神一般退后松开他的手臂,退后两步。
“长街雪景看过了,”姜宁玉道:“谢大人请回吧。”
她说罢,转身走向公主府门。
谢羡站在原地,目光依旧落在她身上,不过在她转身的瞬间,目光变得阴翳而不甘。
他就那么盯着姜宁玉离去的背影,身子毫无征兆地向后倒去,重重砸在地上的瞬时,他才合上了眼。
“谢羡!”
姜宁玉听见声响回头,急切从雪地上将人抱起,揽入怀中,钳住他的下颌晃了晃。
很快,费青不知从哪里走出来,在二人面前半跪下,神色凝重:“公主,交给属下来吧。”
姜宁玉点头,松开手臂把人交出去。
费青将谢羡横抱起来,大步走向公主府,道:“属下方才让人回府去寻府内的大夫了,不消片刻便能到,还请公主安心。”
“好,多谢你。”
谢完他,姜宁玉又觉得这话不对,费青才是和谢羡一家的,哪用的着她来谢?
幸而费青没有过多计较,只道:“公主言重了。”
公主府的客房不住人便没有烧炭,谢羡又畏寒,姜宁玉便直接将人带进了自己的卧房。
费青将人放在床上,他是看着自家家主睁着眼倒下去,是以并不着急,但做戏总要做全套,他起身道:“家主还请公主先为照顾,属下出去看看大夫到哪里了。”
“好。”
等费青合上门退了出去,原本待在房内的芸娘和姣蓝才凑了过来。
“公主,谢大人这是怎么了?”姣蓝问。
“是我的错,”姜宁玉拉过被子,细心地为谢羡盖好,轻叹道:“我明知他体弱的。”
芸娘的目光在姜宁玉和谢羡身上流转过,转而握住姣蓝的手腕道:“桌上的茶水不热了,同我再去换一壶吧。”
姣蓝不明所以地点头,跟着她出去。
随着房门合上,屋子内一时间静了下来,落针可闻,姜宁玉低头细致帮谢羡掖被角,眼眸微敛,纤长的睫毛遮住了眸中的幽深。
她到底跟谢羡计较什么?
他们之间原本便是起于陆家之难的交易,她不必在意谢羡对她是否真心,不需要在乎谢羡对她有几分是利用,不需要关注谢羡在耍什么把戏,她只需要提防小心谢羡,不落个兔死狗烹的下场便好。
想通这一点后姜宁玉平静了许多,心口却莫名涌出一股空荡荡的沉闷的烦躁感。
谢府的大夫快马到了公主府,姜宁玉起身让开位置,好教大夫为谢羡把脉。
大夫年逾半百的模样,两鬓斑白,却精神矍铄,摸过脉后大概是看出了谢羡并没有什么事,默然片刻才起身斟酌用词道:“贵人不必忧心,家主这是劳累过度,睡醒便好了,老夫这就为家主开一副补气养血的方子。”
姜宁玉松了口气,吩咐下人拿纸笔来。
幸而没事,若是谢羡真的在她府门前出了事,她的麻烦便大了。
外头天寒,姜宁玉没什么事,便坐在屋内的桌子前翻书看,天色不消一会儿便黑透了下来,侍女轻手轻脚地进来点灯。
“公主……”床榻上传来微弱的声音。
姜宁玉霍然起身,恰好侍女端着盏灯要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朝她撞过来,手上的书触火登时烧了起来,火舌几乎紧接着燃到了她的衣袖。
“公主!”谢羡焦急地喊了声。
侍女手足无措地扑她衣袖上的火,姜宁玉冷静许多,掀开手边茶壶的盖子,抬手整壶茶泼了上去,火势瞬间熄灭。
侍女扔掉手中已被扑灭的灯盏,慌慌张张地跪下来:“公主恕罪。”
姜宁玉满心放在谢羡身上,无心理会这小插曲,随手将茶壶扔在一旁,道:“是我自己不小心,你先下去吧。”
“多谢公主!”
方在床侧坐下,未来及的言语,谢羡便一把扯过来她撞到烛火的手臂:“可有伤着?”
他不等姜宁玉答话,兀自撩开她的衣袖翻来覆去地看,看了几遍也没放下来,姜宁玉有些好笑,道:“谢大人便是瞧上一夜我方才也是没有受伤的。”
谢羡置若罔闻,抓起她得到另一只手